嚴初九泡完澡后,身上的汗味與海腥味已經消失,可心事仍然重重,像木盆里洗不掉的水垢,頑固地附在心上。
有些心事就像手機里刪不掉的緩存,清了又來,還偏占著最顯眼的內存,想假裝看不見都難。
走出廚房,發現花姐正默默地等在屋外。
夜風拂起她的長發,勾勒出柔和的側臉輪廓,月光灑在她身上,加了層柔光濾鏡般低眉順眼。
“嚴先生,請跟我來吧!”
花姐的聲音里帶著剛沏好的茶般的暖意,尾音纏纏繞繞,極為輕柔。
她就著月光,腳步輕盈地領著他去了最右邊的一個石屋。
這里面是一個房間,布置得很簡單。
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木板床,鋪著粗布褥子。
墻角堆著些漁網,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海鹽味,像大海偷偷留了張便簽。
花姐很貼心周到,進來后第一時間整理床鋪被褥。
她彎腰展開褥子的褶皺時,后頸的碎發滑落肩頭,露出一段肌膚。
嚴初九這才注意到,她的肌膚不像普通漁家女那樣粗糙黝黑,反倒白皙細膩,想她就算待在這樣的島上,應該也是深居簡出。
花姐一邊整理的時候,一邊輕聲的對他說,“島上夜里有點冷,墊床被子能暖和些。”
那聲音藏著歲月釀出的醇厚溫柔,像陳年的米酒,不烈,卻讓人從舌尖暖到心底。
這溫柔勁兒,比抖音上那些“治愈系助眠”視頻還管用,讓人想松口氣,把煩心事暫時拉黑。
嚴初九由衷的感激,“花姐,給你添麻煩了!”
花姐微微搖頭,“嚴先生不用客氣,時間不早了,您請休息吧!”
時間其實還是很早,晚上九點剛過,這在城市里,夜生活才剛拉開序幕。
燒烤攤的煙火剛冒頭,ktv的麥還沒開嗓,連朋友圈的夜貓子都剛切換到“活躍模式”。
不過在這座夜里沒有節目的島嶼上,明顯已經很晚了。
其實就算在東灣村,嚴初九晚上也沒有什么節目,多半就是睡覺,只是在交了女朋友后,睡覺才有了新的定義。
必須得形容一下,那就像手機從“單機模式”切換到“聯網狀態”,連待機都變得有了盼頭。
花姐離開之前,還很貼心的問,“嚴先生,你還有什么需要嗎?”
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來到這樣的孤島上,寂寥纏心,嚴初九當然有需要,可是花姐給不了!
例如他迫切需要的真相,花姐能給嗎?
嚴初九擺手,“謝謝,沒有了!”
花姐這就帶上門離開了。
嚴初九躺在床板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在你面前,你卻瞞著我真相。
月光透過窗欞的縫隙照進來,在地上投下細長的影子,像了了寫的一串省略號,沒頭沒尾。
嚴初九索性坐起身,摸出手機想給小姨、李美琪、許若琳、葉梓、橋本結衣……打個電話,結果卻發現這里根本沒信號。
周海陸是故意選了這么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么?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極輕的“吱呀”聲,一道俏美纖細的影子溜了進來。
嚴初九瞬間警覺,借著昏暗的光線看清來人后,不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