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我絕不會讓你有事。”
這句話,就像一股暖流,徐徐注入沐曉蕓已然冰透的心……
被陸銘無情折磨的時候,她沒哭。
艱難爬伏寒冷徹骨痛到要死,她也沒哭。
可眼前陌生人說出的這寥寥數字,卻讓她突然就落了淚……
察覺到她的情緒,傅堯鏡輕輕擦了擦她的眼角,然后便把她的頭小心貼在他的胸口,讓她枕著他的臂彎,調整給她一個更舒適的姿勢。
沐曉蕓倚在他溫暖的懷抱里,安心地閉上了眼。
鼻息間沁滿了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像曦光微露的青草香。
像空山雨后的古木香。
讓她覺得安全踏實的同時,竟再次生出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就好像走進了持續縈繞她多年的夢境里……
滿眼青蔥馥郁的綠意間,一棵挺拔參天的東方古樹,溫柔庇護著一株迎著微風、沐著暖陽,正努力生長的、搖頭晃腦的小青苗……
可霎那間從小腹深處傳來的絞痛,一下子打碎了她腦海里的溫馨畫面。
像有什么東西旋轉擰扯著她的肚子,疼得她抽搐蜷縮的同時,一股熱流從她體內奔涌而出。
而她那流血的出口,正貼在傅堯鏡的大腿上……
兩人身體接觸的地方,很快被血燙熱,他一定感覺到了……
那不是別處流出來的血,那是——是個人就會覺得臟的血……
沐曉蕓慌極了,拼命吸氣想控制住那洶涌的血流。
可是伴隨著幾乎要撕裂她下.腹每一處的劇痛,那血完全失控,瘋了一樣地不停流……
疼痛侵蝕下的沐曉蕓,尷尬羞愧地強撐開眼皮看向他,正迎上他垂眸望向她的目光。
他的眉心微微攏起,黑眸里閃動著暗光。
他一定是嫌臟的,一定是他極好的修養在努力克制著他深深的嫌惡……
身體太痛。
也太難堪。
“對不……起……我……”
沐曉蕓蠕動著嘴唇,無地自容地哽咽。
“省省力氣。”
傅堯鏡忽然騰出一只大手,輕輕掩住了她的唇。
如此善意的體諒……
讓沐曉蕓的淚,就那么直直流了出來。
完全停不下來的,一顆顆落在了他的手上。
在她徹底失去意識之前,他那帶著淡淡草木香的溫暖懷抱,和他低沉醇厚的聲音,永遠定格在了她的記憶里……
直到沐曉蕓被推進急救室,傅堯鏡的手上仿佛還留有她眼淚的溫度。
灼著他的心……
他用力捏緊了手中的病情報告單。
就連四年前的夏天,他從死神手里把她的命搶回來那一次,她都沒有今夜這樣凄慘。
額頭砸傷。
踝骨骨裂。
輕度腦震蕩。
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
她半夜從家里出來,傷成這個樣子……
所以……是被她那個丈夫打的?
傅堯鏡黑眸沉冷一片……
一個醫生走向他,
“你是患者家屬?”
傅堯鏡回神,搖了搖頭。
“盡快聯系她家屬,她懷孕了,很多藥是孕婦禁忌,我們需要征求家屬意見,不然沒法處理她的狀況。”
傅堯鏡的眼底倏然閃過一抹震驚。
她居然……
懷孕了?!
他那一向冷靜清晰的大腦,此刻竟有些混沌……
孩子是她丈夫的?還是——
他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