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廳南微垂臉,左手貼著右手手背放在身前。
她看不到男人的面孔。
唯有聽清他聲音里極度的壓抑。
“爸,我想還阿野一個真相。”
蔣在文深吸氣,臉上通紅,嗓音壓得很低沉:“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兩年多,連況家都放棄調查翻案,你非要逼死你季姨跟親弟弟嗎?”
或許是怕蔣廳南反抗。
再提起聲前,蔣在文口吻顯而易聽的軟了幾分:“蔣家都交給你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阿野是我最好的朋友。”
看著蔣廳南不為所動的臉,蔣在文心疼又惱怒。
心里揪著,語氣不得不冷硬:“你到底想查什么?”
鬢角的血液凝固成團,蹙下眉皮膚拉扯得生疼,蔣廳南一臉冷漠。
蔣廳南的底線在哪,至今蔣在文還沒摸透徹。
只知道那個拽著他褲腳跟他撒嬌的孩子,儼然個頭高過他。
他意氣風發,獨當一面。
仔細看,眼底都是深藏的陰鷙。
眾多孩子中,蔣廳南是最像蔣在文年輕時的。
在商場上,他們都是一匹迎風更勇的馬。
血融在他眼皮上方,蔣廳南撐不開眼皮,作勢抬著頭道:“爸,蔣家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但阿野的案子我一定要徹查到底,不管誰阻攔也沒用。”
蔣在文嘴唇顫著,冷聲:“你查到了什么?”
“害死阿野的不是季醒,是季崢。”
蔣在文別開視線,口吻沉重:“證據在警方手里還是你手上?”
“我已經交給謝南州了。”
“你……”
此時蔣在文已經沒有精力去重組五官表情,他咬著牙根,此時無奈又深深無助:“你知道一切,還讓謝南州去查,為了什么?”
“我想確認一件事。”
“什么事?”
秦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氣凝神,一動不動的站著等待蔣廳南接下來的話。
明明離真相就一步之遙,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秦阮一邊摸住兜里的手機,連忙掐掉。
轉瞬間她看到蔣廳南側目過來,鳳眸一閃而逝的難言,他唇瓣緊抿,突出的喉結翻動,似有什么在嘴邊欲言又止。
她走進門,故作沒看到男人臉上的血:“媽讓我上來送點水果。”
秦阮站在蔣廳南稍后一些。
蔣在文說:“你先出去,我跟阿阮單獨聊兩句。”
蔣在文長相并不是威嚴那一掛,震懾力都藏在細節里。
有時是一句話,或者一個微表情。
秦阮對于他的感情比較復雜,尤其是介于林悅跟蔣在文之間。
待人離開,她放下果盤,規規矩矩的站著問:“爸,您要跟我說什么?”
蔣在文定睛看了她兩秒:“廳南跟你說過況家嗎?”
“沒有。”
蔣在文:“他兩從小長大,比跟季崢季醒兩兄弟感情還要深,兩年多前況野意外遭遇車禍離世,他一直懷疑是季崢跟季醒謀害的況野,但至今沒有證據。”
也正是沒有證據,蔣在文的心才能懸著。
不然季崢跟季醒,又或者蔣廳南,他總得失去一個。
甚至有可能是兩個。
秦阮聽懂了。
蔣在文是想讓她去當說客,說服蔣廳南放棄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