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賭的同時,無疑他也在賭。
賭秦阮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原諒他,能摒棄前嫌。
能讓大家都有個活路。
她去見付少清也好,見他身邊的任何人也罷。
蔣廳南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想盡一切辦法去贖罪。
秦阮依然不為所動。
孟海棠是他最后一道防線。
孫凱麗低聲:“如果她打算繼續查,恐怕會找到孟海棠孩子真正的父親。”
依照余群剛才的情況,他難保不會說出去。
人在萬念俱灰時,連生死都豁得出去。
這時候,擺在蔣廳南面前兩條路,要么他允許余群繼續接近蔣北北,當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另一條便是“棒打鴛鴦”,把一切不堪親自剖開遞給秦阮看。
左邊是秦阮,右邊是親妹妹。
哪一個對于蔣廳南來說都是致命的。
他千算萬算,竟然疏漏了個余群。
手邊的煙重重的往嘴里塞,煙入喉泛起苦澀。
孫凱麗打開盞壁燈,燈光乍然亮起的一瞬,她才發現蔣廳南的手上一片血淋。
玻璃劃開他小臂足有兩公分的裂口。
他稍稍撣在膝蓋邊,黏稠的血水裹著他西裝褲腿。
“我去車里拿藥箱……”
“沒事,一塊下去。”
蔣廳南起身,流血的那只手往上抬起點,另一只在滅煙。
孫凱麗就地取材拽了厚厚一疊紙巾幫他壓制住,他接過:“你先走。”
車廂內明亮。
蔣廳南坐在后座靠右邊位置,小臂撣在中央扶手上,孫凱麗在左座,拿著一把清理的鑷子,小心翼翼的挑出一顆一顆的碎玻璃渣,她眼都不不帶眨。
不是不眨,是不敢眨。
挑完兩人皆是滿臉的細汗,他是痛的,她是累的。
“蔣總,你忍著點,我先幫你消毒。”
蔣廳南不肯去醫院,全權都得孫凱麗來做。
以前她倒也沒辦過這事,所以手生點實屬正常。
上藥清理比挑玻璃渣又痛得多,那塊割開的肉跟被烙鐵在燙無分差別。
孫凱麗瞧見他下頜繃得厲害,手輕了幾分,一邊上藥,一邊呼氣幫他吹。
“你說我該選誰?”
蔣廳南冷不丁的問聲。
孫凱麗抬頭,跟了多年鮮少看到他慌亂無措的表情,接著拿開手里的藥瓶擰好,她開始幫他傷口上紗布,一圈圈包好:“看蔣總你怎么想,秦小姐的事是早晚問題。”
只要他跟秦阮待在京北,遲早會攤牌。
但蔣廳南又奢望,奢望這一天晚到一點。
就像在北海那晚。
他倚著秦阮說:哪怕是讓他絕望,能不能別那么快?
老天是公平的。
從一開始的算計設局,老天沒讓他如愿以償,還讓他愛上秦阮。
所有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標注好了價格,他想要得到的每一件東西都得付出足夠代價。
若是深思幾秒。
蔣廳南又覺得自己該死。
他愛上秦阮,秦阮才有底氣拿捏他,讓他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