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謝南州心里不平,那蔣廳南何嘗不是。
襯衫紐扣被掰扯掉一顆,他動作漫不經心的理好,將扣子撿起,彎腰落坐進原位。
蔣廳南玩味的攤開手掌,看著那枚寶藍色紐扣,道:“阿阮到了蔣家,每個人都說她過得不如意,那她當年在謝家,你們謝家可曾對她有多好過?”
一語中的扎在謝南州心尖處。
那是真的疼。
其實他對秦阮的感情一直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甚清。
調去西北那一年,楚橋聲去看過他幾次。
兩兩相交談及秦阮,一般謝南州從不多言,但他也不打斷。
時間久了,楚橋聲就說:“南州,你也別總是針對你妹妹,我覺著她人挺好的。”
謝南州一開始極度排斥,會冷言冷語的反駁回去。
偏偏楚橋聲是個碎嘴子,話連話。
說多了謝南州總會把那么一兩句放在心上。
那年西北好大的風雪,好幾個縣出城的路都被壓垮了。
所有警員被困了半個多月,陳時錦給他打電話說:“南州,阿阮要結婚了,這事本身我也沒打算跟你說,怕你太忙,但你爸想著還是讓我跟你講一聲。”
他什么都沒說,偷偷把電話掛掉。
謝南州窩在室內看著窗外的飄雪,頓時呼吸都窒了。
好幾秒沒喘上氣來。
那年過了冬,謝南州特意回了趟京北。
他看到付少清摟著秦阮在人群中逢場作戲,兩兩佳偶成對。
謝南州的煙癮不重的,但那天他在零下七八度的風霜里抽了整整一包煙。
兩只手跟腳都凍得僵硬。
而此時他不知道是恨秦阮的一走了之,再不回頭,還是恨自己。
謝南州覺得自己最卑鄙無恥的一點是:
他明明給不了秦阮任何,卻又看不得她身邊有別的男人。
他總說陳時錦母女是侵占者。
殊不知他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侵入者。
謝南州從路福下來,同事的車剛好開到門口:“謝隊,查到了,季崢人根本沒出國去,他人現在在澳城賭場里,聽說輸了不少錢,把宋文音押在那準備讓宋家拿錢。”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拼了命的躲。
而有些人還要往老天爺頭上蹦跶。
季崢就是后者。
謝南州上車:“先跟過去。”
要抓人程序沒那么簡單,但此時誰也不想好時機就此錯過。
謝南州剛一走,曲時趕到路福見蔣廳南。
瞧他臉色差勁,他徑自倒了杯茶喝。
他說:“我看剛才謝南州風風火火的上車,估摸著是找到季崢了。”
蔣廳南微攬著座椅,腰背直了直,眼睛半睜著:“他自己要作死,別說季淑真跟季醒,就是老天爺都保不了他。”
“北北知道了你的事。”
蔣廳南眼底一片晦暗不明:“遲早的,沒想過要瞞著她到什么時候。”
曲時打量他:“我怕她跟秦阮去說。”
“你覺得她是什么沒眼力見的人嗎?她既然能知道這件事,肯定也會調查到阿阮懷孕的事,肚子里有個孩子,蔣北北就算是瘋了,她不替我考慮,也會替她想。”
這話聽著昧良心,但也是事實。
蔣北北從來都不是他這一隊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