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死這兩個字猶如長而尖銳的針,猛然插進秦阮心上。
那種劇烈的疼痛瞬間襲擊,導致她一時間沒承受住。
秦阮該想到她眼下的臉色有多難看。
所以她沒急于一時開口,緩了幾秒,壓低著臉跟眼說:“不是。”
她的否認令甄嵐愣在原地。
不了解秦阮的人,都會覺得她這個人表面溫和,骨子里滲透了冰冷無情。
真正接觸過她的,你才能看懂她那顆冷漠的心臟里,始終都流喘著熱烈跟心軟。
甄嵐知道她不可能狠下心,但當你真正聽到這句話時,那種沖擊感又另有一番滋味。
“很驚訝?”秦阮說。
“確實。”
桌上的酒空瓶,或許是在酒后人的理智被分散為了幾個區域,人的情緒也更為感性一些,以至于酒后的表達欲跟分享欲都會比沒喝酒的狀態下,更加的活躍強烈。
秦阮一邊手尚端著半杯酒,酒液在酒杯里晃動。
晃得她眼睛有些酸脹。
甄嵐在等她講話,周身只有旁桌的人在吵吵鬧鬧,吆喝聲不止。
秦阮也像是融合了這種氛圍,臉上張開肆意的笑:“那晚是我在浴室摔的。”
再次回憶起那一刻的絕望,她以為的痛感全然不復。
有的,剩下的只是麻木。
就像是心臟被人挖掉一塊肉,血肉已經愈合,傷口上布下一塊丑陋難看的疤痕。
突然有一天她扒開那塊疤痕,試圖去窺探里邊的傷勢,發現里邊是一片潰爛發膿。
“他不知道?”
“嗯。”
甄嵐吞了吞唾沫,目光泛著散漫:“秦阮,我真佩服你,像我這種俗人永遠做不到你這樣,我總是容不得任何人來冤枉我,凡事都要跟人斤斤計較,凡事都要讓別人覺得是他虧欠我。”
秦阮說:“你錯了,不是我不計較。”
她道:“如果他知道真相,大家都會更加的痛苦。”
杯里的酒液猶如加下去半杯毒藥,秦阮往喉嚨里倒,苦得她皺眉。
蔣廳南近來愈發做夢頻繁,夢見一個血淋淋的孩子躺在血泊里。
伸著手來抓他,他的眼睛漆黑,連眼白都沒有,瞪著似要撕碎他。
一覺驚醒。
蔣廳南翻身坐起,嘴里喘大氣,額上跟后背布滿冷汗。
驚嚇過后的冷靜爬滿他的臉上,他接起桌上伶仃作響的手機。
電話是曲時打過來的。
那邊沉壓著聲音:“阿南,當年接診秦阮的醫生被撬開口了,去她家接人的醫護人員也都聲稱……孩子是她故意流掉的,包括她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讓人保守……”
耳朵嗡嗡的發響,心跳特別快。
蔣廳南幾乎快要聽不到曲時后邊的話,他垂手將手機挪開。
仿佛以此就不必面對殘忍的現實。
手機里只能隱隱聽到一點曲時在電話里喊他。
他沒抬起,眼里溢出殺人的駭然之色。
許久,蔣廳南又麻木的接起:“她人現在在哪?”
“在西北,聽說是接管項目的后續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