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真出事,秦阮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蔣廳南垂著眼眸,眼睫在他眼瞼上趴俯著,他出聲冷淡:“跟你沒關系,你干嘛來管我?”
秦阮表情很穩定:“你可以當作我是為了自己良心好過一些。”
他看她。
她向來如此,不會留給外人任何多余思考的神情,面孔上的表情收斂得干干凈凈。
“秦阮,你不覺得你自私嗎?”
蔣廳南眼睛發紅,嘴角輕抖了瞬。
整個后車廂只有她跟他兩人,中間有擋板,徹底將后邊的動靜隔絕。
如鯁在喉,秦阮覺得鼻尖瞬間一抹酸澀涌上去,沉沉的堵住了想要往里吸進的呼吸,她喉嚨上下翻動,吞咽口唾沫,本來是有話要講的,可到嘴居然就是什么都講不出。
忽然心累到解釋什么都覺得蒼白無力。
不妨迎難而上:“對,我就是自私。”
秦阮低下頭去,看著他受傷的那邊胳膊,冷聲氣的道:“如果不是你為了救甄嵐受的傷,我會二話不說的說走就走,對了,還有剛才的事……”
她說:“我也會直接甩你一耳光,絕對不是那種仁慈的讓你得寸進尺。”
每一個字都是一根奇長無比的刺,深深的扎進蔣廳南心里。
他疼,心比手更疼。
眼眶泛起滾燙的液體,蔣廳南強忍住沒讓它流下。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對,我不原諒,也不會。”
……
季醒在港城發高燒燒了三天,人燒到不省人事。
還是賀明周把人扛到的醫院,季淑真是心疼又難受,還帶著一心窩子的氣。
當晚趕到醫院,在病房里守了大半宿沒走。
季醒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季淑真,她臉色難看,但出聲的語氣還是盡可能的收著:“你真是要把我跟你爸氣死才心甘,對自己身體什么情況一點數都沒有嗎?”
季醒眼睛再次合上,他懶懶的把頭自動偏開,避開了季淑真的臉。
至從季崢入獄后,這個家就像是沒好過。
季醒三番兩次住進醫院。
包括他自己也不敢去揣度,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到底能維持跳到什么時候。
有可能是下一秒,有可能是明年,后年……再過幾年,十幾年。
他不怕死,怕的是在死前沒完成心愿。
“季醒。”
季淑真喊他。
季醒沒作聲,眼睛也沒睜,眼皮在輕輕的蠕動。
季淑真:“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不介意讓秦阮難做,你知道我跟你爸的手段的,不為別的,為了你能好好活著,我們也得做到絕處。”
原本沉寂的臉上,忽然冒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神色。
季醒擰了下眉心,又很快舒展開。
季淑真知道他是真聽進去了。
季醒這人性子從小如此,只有他在意的人或者事,他才會百倍關注,不然他連根眼睫毛都不會顫一下。
他眼眸里是紅色,沉淀得很深很深。
聲音沙啞:“你們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