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也帶著一絲疑惑。
天眼從那男人身上看到的畫面里,一樣臟亂差的窄街,不過十來歲的他在被人圍堵暴揍。
彼時圍觀的人只遠遠看著,表情麻木。
所以當有人出來阻止時,男人記憶里,他全身都發著光,看不清臉孔。
而此刻同樣的街道,凌晨的三四點,街邊依然有人擺著小攤,攤主笑容滿面。
有路人經過,攤主總是笑著打招呼,看起來很是熟稔。
不遠處居然還有一群孩童在拿彈弓打易拉罐。
時不時發出驚呼聲。
更遠處,有老人慢悠悠地掃著街,時不時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煙頭點燃,吸一口扔進畚斗里,臉上只有享受,沒有不滿。
這樣的畫面,看著就很和諧,跟宋安卉嘴里說的充滿暴力截然相反。
與那男人記憶里的畫面也不一樣。
熙夢深深吸了口氣。
“這里的氣息真干凈啊。”
她看向蘇塵,意思很明顯。
氣息這么干凈,怎么可能有邪神在這里?
蘇塵收回視線:“就算是在翠城,氣息也沒這么干凈的。”
人有千面,生活在一起總有摩擦矛盾,怎么可能一點晦氣都沒有?
更何況生死離別,陰氣總是避免不了的。
“更何況,深夜小孩子在外面玩,正常嗎?”
熙夢來了精神:“還真別說。”
“那……怎么找?”
蘇塵環視一圈。
其實這個點,大多數人都已經入睡。
路上即便有人,也是個個面露倦色,估計回家倒頭就能睡著。
“看面相。”
熙夢:“???”
蘇塵在街上觀察了一陣,尾隨在一個男人身后,看著他回家。
所謂的家,其實就是一個用各種布料縫合在一起搭建的棚屋。
蘇塵和熙夢遠遠看著。
男人在看到棚屋門口堆放的東西時,俯身撿起看了眼,眼中的不滿一閃而過。
“怎么又是這些?”
“面包牛奶面包牛奶,吃得嘴里都淡出鳥來了,就不能發點肉?”
棚屋里傳來女人干啞的聲音。
“回來啦?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男人頓了頓,提著東西彎腰進去。
“我把工作辭了。”
女人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辭了?是他們不給你結工資?”
“不是。”
“那就是扣你工資了?”
“……也不是。”
“為難你罵你了?”
男人默不吭聲。
“都不是,”女人不解,“那你為什么要辭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活很難找的,你這個活還是我花了錢拜托人才找到的。”
男人小聲嘟囔:“說的好像是什么天大的好工作一樣。”
“什么?!”
“我說,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工作。”
“累死累活兩班倒,一天才幾塊錢?再這么做下去,人就廢了!”
“再說了,我這兩天照顧你,也挺累的,熬不住。”
“熬不住也要熬!”女人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我懷孕暈倒了都想著休息兩天回去繼續工作,夜班怎么了?夜班還能多賺一點,難道你不想攢錢買個房子嗎?以后我們孩子出生了,總不能也住在這里吧?”
“他們不也照樣住?為什么我們的孩子不行?他要實在嬌氣,回頭就直接送孤兒所,省得我們還得自己喂養。”
女人難以置信,很快抽抽噎噎了起來。
“那家里的爸媽呢?”
“不賺錢,怎么寄錢回家?”
男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