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捏了捏拳頭,手背上的青筋虬起,最終還是松開。
管理除祟組,難免要跟各色玄師溝通交流,他這些年接觸的人里如盧湛這般高傲自矜不服眾的很多。
但……
敢這樣不顧除祟組的宗旨,輕易讓同伴冒險,簡直不知所謂。
回頭就把他剔除除祟組的隊伍。
眼下……
未免再起亂子,還是先壓一壓的好。
至少,聽盧湛的話,現在不至于立馬倒戈。
他心緒起伏間,暗河里卻忽然水花迸濺,悶哼聲接二連三傳來。
蘇塵他們齊齊看向暗河。
燈光下,原本清澈見底的河水,此時竟緩緩變紅,滲人的紅。
河水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翻涌,個頭不大,數量卻極多。
盧湛背著手,扯起嘴角:“聽說原本他們未免打草驚蛇,是打算以上萬野狐為祭,不過上萬野狐哪里比得上咱們玄門上百新星?”
莊硯咬牙切齒:“閉嘴!”
林大師斜睨了盧湛一眼:“盧小子,你就別幸災樂禍了。”
盧湛手里黑色木尺往上一拋。
“誰說我只顧幸災樂禍了?你們愣著干嘛?真想讓他們全部被吸干血啊?”
常玉擰眉:“不是盧大師你之前說……”
“野狐來都來了,放走多可惜啊?正好狐貍皮最近緊俏著呢是吧?”
眾人怔神間,暗河周圍忽然窸窸窣窣鉆出了許多灰色的影子來。
仔細一看,可不就是一只只狐貍么?
蘇塵視線一掃,注意到這些狐貍的眼睛全都是赤紅的,而且行動間身子有些許的失衡,是被下藥?還是……
視線落在盧湛身上,后者已然救起一人,沖蘇塵擠擠眼。
蘇塵:“……”
暗河里的玄門后輩全部被救了出來,常玉也從河里撈出了一條人腦袋大牙齒尖利的食人魚來。
他問盧湛:“盧大師,這玩意兒是之前早就有的,還是他們剛投放的?”
“這不廢話嘛?真以為莊大師他們的眼睛是瞎的啊?自然是才投放的。”
盧湛說著指了指深潭所在的位置:“眾所周知,除祟組從來不是銅墻鐵壁。”
看來負責守在深潭周邊的人員出事了。
常玉的臉頰燙了燙,下意識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林大師一邊查看曾孫林炎的雙腿,看著有些觸目驚心的傷口,恨得牙癢癢:“讓我逮住這吃里扒外的叛徒,我凌遲死他!”
說著又柔聲問:“小炎,痛不痛?”
林炎反而比他冷靜多了,默默掏出藥吃了一顆,轉頭遞給其他玄師,又摸出酒精和針線,坐在岸邊自已消毒縫合。
林大師要幫忙,被他輕輕推開。
“曾爺爺,我沒問題的。”
“喲,歹竹也能出好筍呀,”盧湛說話間,從登山包里摸出了一朵碗口大的黑色巨花。
那花朵一出現,眾人齊齊瞇眼。
而遠處那些狐貍卻已經開始騷動了起來,有些等不及的,甚至開始急撲而來。
蘇塵鼻子動了動。
沒有任何香味。
莊硯和常玉也有同樣的疑惑。
盧湛像投籃一般,將黑色花投入了暗河里,那些狐貍蜂擁下河,很快慘叫聲不絕于耳。
他這才咧嘴:“這聲音真美妙啊,是吧大家?”
常玉暗道:“瘋子。”
但不可避免的,之前讓他有些恨得牙癢癢的人,此刻越看越有幾分順眼。
蘇塵沒說話。
他靜靜看著那些狐貍轉瞬間被食人魚分食干凈,只剩下白骨靜靜沉入河底。
盧湛說錯了。
別說狐貍皮了,這些食人魚也不知道是餓了多久了,連毛都沒給他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