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敢貪戀短短五秒,很快便松開了她的手腕,若無其事地笑:“我去做飯。”
許煢煢點點頭:“哦。”
等紀寒燈起身走遠,她低頭打量起了自己的掌心,有些困惑,不明白他剛才突然怎么了。
第二天,許煢煢拿著紀寒燈賺的那二百塊錢,帶他去吃了人生中第一頓麥當勞。
一個巨無霸,一個深海鱈魚堡,一份薯條,兩杯冰可樂。
好吃到心驚肉跳。
每咬下一口,靈魂都像在獲得洗滌。
真是又昂貴,又該死的美味。
她警惕地做著表情管理,防止露出土氣。
紀寒燈將自己的漢堡遞向她:“姐,給你吃,我飽了。”
許煢煢瞪過去:“別裝,趕緊吃,一口都不許剩。”
紀寒燈老老實實啃起了漢堡。
許煢煢喝了口可樂,說:“我決定考本科了。”
紀寒燈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許煢煢鎮定道:“我打算專本同讀,可以快一點拿到證,雖然考試科目多了點,但我對自己有信心,專業就選會計,以后好找工作。”
她已然規劃好了一切。
與其浪費時間嫉妒別人,不如把精力用在提升自己上。
前幾年她急于打工掙首付的錢,根本抽不出時間去學習和考試,如今父母已逝,家底歸零,夢想徹底破滅。
人越是瀕臨絕境,心態反而越是平靜,是啊,還能怎么辦呢?除了努力向前,別無他法。
一無所有的人,沒有資格停下來自暴自棄。
紀寒燈畢竟不是她親弟弟,兩個毫無血緣關系的人,僅靠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連結在一起,哪怕這段情分再怎么深厚,誰又能確定,他們有一天不會散?就算是親姐弟,長大后為了丁點利益就鬧僵分道揚鑣的也不在少數,何況她與紀寒燈。
無論眼前這個少年有多么溫順乖巧,多么依賴她,上了大學后,他一定會交朋友,談戀愛,經歷許多新奇有趣的事物,人格和脾性會被周圍的人與環境一點點打磨重造,誰也無法預料未來的紀寒燈會蛻變成一個什么樣的男人。
正如小時候的她可以一腳踹向欺負人的小胖子,可自從經歷了被廠里開除,她的鋒芒瞬間消退,如今的她,只會端著餐盤,任由男老板揮手拍向她的屁股。人家老板只是為了催她快一點上菜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人都會變。
誰也靠不住。
所以,她不能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紀寒燈身上,不能去指望他永遠都會老老實實上交工資。
還好,她才二十四歲,有大把時間去重振旗鼓。
紀寒燈全然不知許煢煢這些內心活動,拿起一根蘸了番茄醬的薯條遞到她嘴邊,低笑著:“好,那等姐姐通過考試后,我給你獎勵吧?比如,幫你實現一個心愿。”
許煢煢張嘴吃下薯條,滿心狐疑,一個小屁孩能幫她實現什么心愿?吹什么牛呢。
可她還是點頭附和:“好啊,我會努力掏空你的。”
一個鱈魚堡下肚,許煢煢無比滿足,隨口道:“對了,這頓麥當勞就是我給你的獎勵。”
等她以后考上本科,一定要拉著紀寒燈再來吃一頓。
紀寒燈一怔,視線落向手上的漢堡,聲音變輕:“謝謝姐姐。”
他看上去似乎有點失望。
許煢煢百思不得其解。拜托,這可是麥當勞誒。
直到吃完回了家,她還是想不通,這小子到底想要什么樣隆重的獎勵?手機?名牌球鞋?筆記本電腦?
那還不如要她的命!
她已經一分錢都掏不出來了。
許煢煢越想越氣,大半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再加上幾只蚊子在她耳邊不斷亂飛,惹得她更加上火,騰地坐起,對著布衣柜后面另一張床上的紀寒燈說道:“少不知好歹!”
紀寒燈:?
他有些懵,還沒來得及開口,便看見許煢煢跳下床大步走到了他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