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燈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盡,蒼白得好似透明。
許煢煢心口一揪,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紀寒燈,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獨立,學會接受與家人分離,不要做個黏著姐姐的巨嬰。我是不可能陪你一輩子的,那并不現實,就讓我們循著各自的人生軌跡走下去吧。你有你的廣闊未來,我有我的安逸人生,這樣不是很好嗎?”
紀寒燈安靜地聽她講完,開口:“姐,別騙人了。你可以一天打好幾份工,可以在保潔行業做到最頂尖,可以靠自學考上本科,我看過你桌子上的書,最近又開始研究怎么考稅務師了對嗎?這樣的你,叫累了,沒有沖勁了?你自己信嗎?以叔叔阿姨的個性,是不可能希望你就這么守著他們的墓過一輩子的。況且我們又不是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雪粒鎮永遠都是我們的老家,隨時可以回來給叔叔阿姨掃墓。”
許煢煢啞口無言。
“我已經很獨立了,姐。”紀寒燈附在許煢煢頸間,喉嚨干澀無比,“我的自理能力、學習能力、工作能力,沒有一處比別人差,我已經拼盡全力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做到最好了,只有在你面前才會示弱而已,你不能因此就否定我,你不能拿這個理由來推開我。不公平。”
許煢煢頸間傳來濕潤的觸感。
那是紀寒燈落下的淚。
“我不是在推開你。”許煢煢解釋,“即便無法時時刻刻待在一起,我們也永遠是彼此唯一的家人,這是怎么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可我就是想時時刻刻都跟你在一起。”
紀寒燈低下頭,舔去他落在許煢煢頸間的淚。
許煢煢下意識要抵住他壓過來的胸口,手腕卻被紀寒燈攥過去按在了身側。她十分后悔選擇在床上跟他談判,回回都犯這種錯誤。
低沉的氣息移向許煢煢的唇,又一次試圖襲入她的口腔,可她緊閉著牙齒,沒有讓他撬開。
“姐。”紀寒燈啞聲誘哄,“讓我進去。”
大腦嗡地炸開。
許煢煢后背一陣發麻,整張臉如被炙烤般發起了燙,耳朵紅得似在滴血,惱怒之下竟有沖動想一頭撞死這個混賬兔崽子,轉念想到他指的應該只是單純接吻而已,又稍稍平靜下來。
不對。
接吻也不可以。
“紀寒燈,”許煢煢正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在和你接吻。”紀寒燈咬著她的唇,舌尖順勢探了進去,呼吸愈發急促。
許煢煢歪頭躲過他的侵襲,咬牙:“那你告訴我,接吻是什么人會干的事?”
紀寒燈停頓了一下,回答:“戀人,情人,伴侶,曖昧對象,互相喜歡的人。”
許煢煢苦笑:“你看,舉了這么多例子,就是不包括姐弟,對不對?”
紀寒燈幽幽看著她:“可我們并沒有血緣關系。”
即使有,他也不在乎。
許煢煢一字一頓:“就因為沒有血緣,所以你從來都沒有真心把我當過姐姐,是嗎?在你眼里,我只是一個可以被你按在床上隨便親的普通異性?毫無敬重,毫無界限,想對我怎么樣就怎么樣,反正我也不是你親姐,對嗎?”
“當然不是!”紀寒燈抬高音量,隨后又意識到自己不該對許煢煢這么大聲講話,立刻放低語氣,“區區血緣跟我們的關系比起來不值一提。如果你同意,我隨時可以把身份證上的名字改成許燈燈,從名字、身體到靈魂都刻上許煢煢弟弟的烙印。以后隨便你怎么用燈燈二字稱呼我,我絕不會再反抗和犟嘴。姐,只要你別再猜疑我,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卑微的乞求讓許煢煢心口發酸。
他明明一直排斥“燈燈”這個小名,現在卻為了向她表忠心,為了與她名字相稱,主動提出改名叫許燈燈。
多么瘋狂,多么幼稚。
紀寒燈啞著嗓子:“許煢煢永遠都是我唯一的、無可比擬的、生命中最重要的至親姐姐,這一點到死都不會變。我只是……只是對自己敬重的姐姐產生了愛慕之情。”
許煢煢愣住,聽見紀寒燈用無比溫柔、鄭重、決然的語氣低低說道:“姐,我愛慕著你。”
起初,紀寒燈也搞不懂他到底想從許煢煢身上渴求些什么。
后來,他發現自己每次觸碰她時都會升起壓抑難耐的欲念。
懵懂無知時,覺得牽一牽她的手就是最幸福的事,再大一點后,又開始隱隱渴望她的擁抱,一步一步,變得愈發卑劣貪婪,發展到最后,即使緊緊抱著她也無法獲得滿足。想要更進一步地沾染她,想解開她的衣扣,想分開她的雙腿,想把腦子里最齷齪骯臟的念想一一實踐在她身上,想看她哭,想聽她呻吟,想在她揮起巴掌扇向他的臉時,壓住她,進入她。
但,他可以那么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