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錯都不能犯。
許煢煢注視著紀寒燈,以同樣鄭重的語氣道:“愛的定義各不相同,但姐弟的定義卻是板上釘釘的。弟弟不應該對姐姐生出愛慕之心,姐姐也不應該放任弟弟的親昵癡纏,這是錯誤的,畸形的。紀寒燈,我在乎你,順著你,因為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當年那個八歲小男孩,永遠是我乖巧可愛的弟弟,我也很想和你一直相伴下去,但必須是作為姐弟,只能是作為姐弟。”
“任何一個正常的姐姐,都不可能接受得了你這種驚世駭俗的愛慕。你可以愛慕同學,愛慕鄰居,愛慕路人,無論對方年齡家境長相如何,你都有與她相戀的權利和自由,可這個人絕對不能是我,不能是與你一起長大的姐姐。”她拿出了全部的耐心,語重心長,“但我不會怪你,你只是一個孤獨缺愛的孩子,原生家庭、童年經歷種種因素給你帶來了太大陰影,導致你無比懼怕被拋棄,尤其是在我父母去世后,你更是對世上僅剩的姐姐產生了執念,在日積月累的壓抑之下,甚至將這份執念扭曲為了愛欲。”
“沒關系的,走錯了路,及時糾正就行。時間久了,這些因執念而生的沖動、愛欲、迷惘,自然會從你心底散去的。你一向聰明,乖巧,懂事,我相信你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感情,也相信你不會違背姐姐的意愿繼續糾纏,只要你以后不再隨便碰我,不再沒大沒小沒規沒矩,恢復以前正常的姐弟關系,那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咱們還是一家人。”
“紀寒燈,你能做到嗎?”
許煢煢冷靜而又堅決,每吐出一個字,都讓紀寒燈的心緩慢往下沉。
此刻她就躺在他身下,與他緊密相貼,可她張口說出的,竟是讓他以后再也別碰她。
他的姐姐,真是善良而又殘忍。
善良在,哪怕他如此大逆不道地對待她,她也沒有翻臉,還愿意給他改正的機會。
殘忍在,明知道他對她的渴求已經濃烈到泛濫,漲出,外溢,卻要讓他繼續忍下去。
紀寒燈下意識攥緊她,聲音有些顫:“如果我做到了,你會和我一起去省城嗎?”
繞了一大圈,話題又回到了去不去省城上。
一陣糾結掙扎后,許煢煢閉了閉眼,做出讓步:“只要你乖乖聽話,不再越界,我可以考慮。”
總之先把他搪塞過去,今晚這種情況不適合跟他爭執。
黯淡的眸子終于多了些光彩,但很快又被頹喪覆蓋,紀寒燈低喃:“所以你不會愛我了,是嗎?”
“誰說我不愛你了?”許煢煢嘆氣,“我當然是愛你的,但那只是姐姐對弟弟的愛,是親情之愛。可這種愛不代表就比其他感情淺,也可以深刻、濃烈、久遠,不一定就非要打破它,改變它。你我是彼此在世間僅剩的唯一家人,當然應該毫無保留地愛著對方,只是應該以正確的方式去愛,就像爸媽愛我們一樣。”
姐姐是愛他的。
紀寒燈只記住了這句話。
只要她愿意愛他,他便無上滿足。
區區欲念而已,只要抑制住就好。
姐姐不喜歡的事,那他就不去做。
只不過是回到以前那種不敢擅自碰她的狀態而已,他可以做到的。
一定可以。
“好。”紀寒燈慢慢放開了許煢煢,笑得純真無瑕,“那我回自己床上睡了。”
許煢煢沒料到他從良得如此迅速,點了下頭。
原來教育孩子這么簡單。她有點意外,又有點自得。
紀寒燈起身,動作很輕地離開了被窩,幫她細細掖好被角后,回了他自己的床。
身旁的位置一空,暖意頓時散了個干凈,寒氣飛快襲遍許煢煢全身,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裹緊被子。
布衣柜后傳來紀寒燈的聲音:“姐,晚安。”
語氣平和得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
許煢煢暗嘆他的心理素質,也用十分淡然的語氣回應:“嗯,晚安。”
決不認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