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風帶著些涼意,紀晚榕一行人跟在小青的身后,再進莊子里的時候,便沒有人阻攔。
只不過他們都站在屋子前面,靜悄悄的,眼神防備而警惕的盯著他們幾人的背影。
因為饑餓,村莊的大多數人都瘦的脫了相,空蕩蕩的眼眶鑲嵌著兩顆漆黑的眼珠子,眼眸直勾勾的,讓人看著便感覺渾身發毛。
紀晚榕咽了咽口水,一聲不吭的跟著小青快步往前走。
和棗莊的房屋和街道都有些破敗了,只有一輪清冷的月明晃晃的掛在天邊。
小路曲折,小青靈活的身子七拐八拐,才帶著他們到了自己的屋子。
她伸出短短的小手,吱呀一下,便將院子里那扇半掩著的推開了。
木門吱呀一聲響,紀晚榕才看清了院子里的一切。
院子的墻尚且還沒有坍塌,院子里還有一口水井,可那些屋子已經是破敗不堪了。
所謂的屋子,不過是一處能夠遮蔽、勉強能夠容身的地方。
房屋破敗,茅草掛在破掉的屋頂上,半掉不掉,只有正中間的屋子勉強還能住人,周圍的幾間屋子已經完全的荒廢了。
小青瞧著眼前的畫面,很清晰的感受到了紀晚榕幾人的詫異,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眸子,又對著紀晚榕討好的笑了笑。
“還是有好屋子的,姐姐,你今晚就睡在我屋子里,我和阿嬤睡旁邊的屋子。”
紀晚榕一頓,隨即笑著將她攬到了懷里,“阿嬤生病了,怎么還能睡旁邊的屋子呢?”
她說完,又示意小青帶路,小青推開主臥的門,墨桀城便借著月光,摸索著將昏迷的孫大娘放到了床榻上。
直到火折子點燃了只剩半截的蠟燭,紀晚榕才清楚的看見了這屋子里頭的陳設。
簡直是家徒四壁,放眼望去便是空空蕩蕩的一片,只有阿嬤的床邊擺放著些東西,除了被褥,還有散落了滿地的繩索。
很明顯,小青家很窮,而這貧窮也不是小青一家的特殊情況。
從紀晚榕剛剛看見的那些站在家門口村民的模樣來看,是這整個和棗莊都很貧窮。
李縣令從前的話,倒是也沒有說錯,和棗莊陰盛陽衰,紀晚榕在街頭碰見的那些男子,大概就是莊子里全部的男性了。
怪!
實在是太奇怪了!
懂事的小青,早就邁著兩條小腿,急急跑去給墨桀城和石衡搬椅子、倒茶水。
而紀晚榕這邊,則依靠著燭光,對昏迷的孫大娘進行了仔細的檢查和診斷。
“你的爹娘呢?”墨桀城低頭,放柔了聲音對小青詢問。
小青盯著眼前高大的男人,男人渾身冷冰冰的樣子,叫她有些害怕,可她還是拽著衣角回答。
“我的爹娘都已經死了,只有我和阿嬤相依為命。”小青說著,又裝作隨意的樣子低下了頭。
她吸了吸鼻子,隨后才道:“我娘也是得了瘋病死的,我爹……我出生的時候就沒有見過我爹。”
墨桀城一聽這話,眼眸黯淡了一下,緩緩蹲下身子,去握住了小青的手。
“你娘也是得了瘋病死的?”石衡聽見這話,微微皺了皺眉。
他懷疑這瘋病可能是一種家族遺傳。
“阿嬤是你的祖母,還是你的外祖?”
小青眨了眨眼睛,思考了半天,隨后才抬起頭來:“阿嬤就是我的阿嬤呀?”
石衡失笑,他也在小青的面前蹲了下來,與她平視:“阿嬤是你娘的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