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是做了那一個噩夢,那個讓她揮之不去的陰影。
在她幼時,幾乎是日日都會夢見,等她成了皇后,夢魘逐漸減少,可今日又是夢見了。
“我也是你的孩兒……我也是你的孩兒!”
“阿娘!阿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啊——————”
皇后躺在床榻上,表情逐漸變得猙獰,大顆大顆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滾落。
她的喉間發出了一聲無助的嗚咽,緊閉的眼皮下,眼珠正在飛速的轉動著。
她渾身呈現出一種防御的姿態,卻又是動彈不得,像是被人束縛,雙手被人用看不見的繩索,五花大綁的綁在了床榻上。
綢緞制成的帷幔飄揚,將她痛苦的身體遮掩,可火光灼灼的火光卻從帷幔中透了出來。
將原本昏暗的床榻照的是透亮。
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此刻的寢宮明亮的仿佛是白晝,炙熱的又像是身邊燃燒著一個熊熊的火球。
可就算是這樣熱,皇后也沒有察覺,身上更是沒有發出一點的熱汗。
她只是躺在床榻上痛苦的掙扎著,她雙眸緊閉,雙手就像是在努力的擺脫繩索的禁錮。
那樣瞧著,就像是一位被獻祭的女子。
直到幾道驚慌的呼喊聲,從宮殿的角落里傳來,又在一瞬間傳遍了原本靜謐無比的皇宮。
“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走水了!走水了!皇后娘娘的寢宮走水了!”
幾道聲音打破了宮中死亡的沉寂,皇后氣喘吁吁的從那可怕的夢魘中蘇醒過來,卻覺得自己仍舊是渾身無力。
她看著明亮無比的寢宮,和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她坐在床榻上愣了好久,直到帷幔卷起的火舌,幾乎是觸碰到她的指尖,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耳畔便傳來阿慎慌亂又有些疲憊的聲音:“主子,主子,走水了!宮里走水了!”
她急急忙忙的掀開床帳,面色蒼白、滿頭大汗的瞧著床榻上的皇后,“娘娘,您快出來,咱們快逃,咱們快逃啊!”
床帳在被撩起的瞬間,滾燙的熱氣撲面而來,皇后這才看見,在阿慎的背后,已經是一片火海。
皇后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下了床榻,被褥裹在她的身上,讓她在地上滾了幾圈。
她甚至連衣裳都來不及穿,也無暇顧及身上的被褥,便直接甩開了阿慎的手,往出口反方向的地方跑去。
阿慎愣了,急急就要追上去:“主子!主子!都什么時候了!”
可皇后卻是恍若未聞,她踉踉蹌蹌的跑去梳妝臺上取回了她的那些瓶瓶罐罐,緊緊的捧在了懷里。
“走,阿慎,走!”
皇后抱緊了手中的白瓷瓶,佝僂著背,朝著阿慎低聲喊道。
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在一片火光中,門口緩緩走來了一個纖細的身影。
一步,兩步,堵住了皇后的去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