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瞧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又回憶起剛剛自己在門口看見的那張臉,胸膛便猛地起伏了起來。
她猛地一用力,便將眼前的水盆掃落在了地上。
清水灑到了她的衣袖上,她面無表情的脫掉了那件同樣染了血的衣裳,露出來的便是她雪白的肌膚,還有手臂上被烈火灼燒過的痕跡。
這個灼燒的痕跡,是她剛剛用燭臺自己燒的,為的是掩蓋手臂上的傷疤,將所有的罪名推在紀晚榕的身上。
可手臂處的傷疤能被掩蓋,可她身上那些斑斑駁駁的十字傷疤,卻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了。
皇后憎恨這副軀殼,倒是有些想念自己從前的那副皮囊了。
想到這里,皇后面無表情的垂下了眼眸,又是沉默的拿出了麗貴妃的衣裳,慢條斯理的換上了。
衣服的布料觸及被灼傷的皮膚,皇后反倒是背后什么感覺。
可那衣裳的布料觸及皇后背后的傷疤時,卻叫皇后覺得自己疼的連眼淚都是要下來了。
傷疤明明是已經完全痊愈,用了天下最好的藥,讓人無法感受到疼痛,可皇后每每觸及,便又是覺得自己回到了幼時的黑夜中。
尖銳的匕首觸及柔軟的皮膚,血珠便一下子冒了出來,頃刻間流血如注。
她很恨紀晚榕,她原本只是想讓紀晚榕去死。
可剛剛過后,她卻是改變了主意。
紀晚榕毀了她那樣珍惜的皮囊,那樣一副完整又與她契合的人皮。
唯一的辦法,就是再重新還她一張咯。
皇后沉默的換好了衣裳,戴上了面紗,遮住了容顏,隨即便將剛剛的醫女重新傳喚了進來。
她突然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皇后愿意把這個機會稱之為上天因為從前的不公,對她的補償。
醫女聽見皇后的傳喚,再想到剛剛的事情,心里其實很害怕,可當她哆哆嗦嗦的進了寢宮,見皇后慵懶戴著面紗,慵懶的倚在榻子上。
便覺得她的心情,好像還不錯?
皇后瞧見了她的身影,也沒有多話,而是單刀直入的便問出了她的疑惑。
“你說皇帝,是真的沒有了脈搏?”
醫女急急點頭:“是,屬下切到的就是一點脈搏都沒有了!”
“不僅是民女,就連皇后娘娘您,親自去試了,也是沒有感到陛下的呼吸的!”
皇后點了點頭,面紗下的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微笑:“那你說,他們口中說的死脈可能是真的嗎?紀晚榕真的能讓皇帝起死回生?”
醫女搖了搖頭:“屬下從未聽過死脈這一說法,也不確定紀晚榕是否真的有這樣高超的本事。”
“不過起死回生,是不太可能的。就算是皇帝當時脈象未絕,只是極其微弱,無法被屬下捕捉,可若真是如此,就算是被救回來了,身體也無法回到從前的水平。”
皇后一聽來了精神:“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說的清楚點。”
“屬下的意思是,眼下已經是這種情況,就說明皇帝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若是被強硬救了回來,吊著一口氣,這也就是逆天改命,救回來的身體會比從前還差。”
“呼吸沒了,心臟也停了,就極有可能出現中風、癱瘓、意識模糊,神志不清的狀況。”
皇后聽到這里,微微抬了抬下巴,眼底滿是深意:“你就是說,皇帝極有可能變成了一個活死人?”
“你說紀晚榕有沒有可能在三日之內,把他治好?”
醫女篤定:“娘娘,這絕無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