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落款,沒有日期。
只能從泛黃的郵戳上隱約看見1983年字樣。
二十年前,那時他才一歲多吧。
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了。
吳朝陽沒有太放在心上,隨手將信封放進口袋里,坐在門檻上,抬頭望著北極星。
爺爺說,當遇到過不去的坎,抬頭望望星空,感受宇宙之大,世間之小,那再大的坎也就不那么大了。
他試過很多次,屢試不爽。
黑夜中,一道黑影舉著手電緩緩靠近,吳朝陽立即貓腰起身,抄起扁擔躲在門背后,當來人走近看清長相,才松了口氣走了出來。
“朝陽哥,餓了吧,我給你送飯來了。”
吳朝陽昨晚累了一個晚上,今天又一天沒吃東西,早已是饑腸轆轆。
接過陳雪遞過來的碗筷,掄起胳膊就扒飯,引得肋骨一陣劇痛,深吸一口氣才端穩了碗,風卷殘云般往嘴里灌。
不到兩分鐘,一大碗飯和肉吃得干干凈凈。
“朝陽哥,好不好吃?”陳雪問道。
吳朝陽打了個飽嗝,咧嘴笑道:“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回鍋肉。”
陳雪淺淺地笑了笑,欲言又止。
吳朝陽了解陳雪,知道她有話想說又不敢說。“小雪,你我之間沒有什么是不可以說的。”
陳雪低下了頭,緊咬嘴唇,周圍安靜得只有風聲。
吳朝陽靜靜地看著陳雪,內心酸脹陣痛,以前無話不說的兩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無話可說。
陳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猛地抬頭,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以極快的語速說道:“朝陽哥,我談戀愛了,他是我大學學長,他爸是教委科長,媽媽是中學老師,我寒假實習單位是他爸幫忙找的,這大半個月我都住他家里。”
陳雪說完之后,呼吸急促,低下頭平息了半晌之后,喃喃道:“吳爺爺剛去世,我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告訴你,但不說我心里又堵得慌。”
陳雪低頭呢喃道:“中考完那天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心話,如果那時候吳爺爺沒生病,該多好……”
陳雪低聲抽泣,眼淚如珠子般顆顆落下。
“對不起…”
吳朝陽看著陳雪的側臉,很好看,也很陌生。
陳雪擦了把眼淚,豁然起身,擠出一抹燦爛地笑容。“朝陽哥,出去看看吧,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
“祝你幸福。”
短短四個字,好像費勁了他全身的力氣。
“我會的。”
陳雪彎腰輕輕給了吳朝陽一個擁抱,轉身快步走進了黑夜。
吳朝陽目送陳雪的背影消失,頹然低下頭,又茫然地點點頭。
滯后的疼痛感像野火般開始肆虐,蔓延到全身每一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