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朝陽搖了搖頭,“我只看見少部分小貨車和面包車。”
馬紅軍說道:“大貨車限行不允許進上半城。而且,整座渝城半島就是一座大山,十八梯就是直通山頂那條最快最短的捷徑,汽車運輸要繞很遠才能繞上去,運輸成本不見得就比棒棒搬運低。”
吳朝陽聽得很激動,這么多貨物,要是自己也能分一杯羹,那就不僅能活下去,還能活得很好。
但激動之后又有些擔憂,“馬叔,這些搬運活兒是不是要找天門批發市場的老板們對接?”
馬紅軍又向吳朝陽要了根煙,吳朝陽趕緊遞上點燃。
馬紅軍淡淡道:“這就是我要說的另一個難處,這個世界上啊,沒有什么比掙錢更難。凡是能掙錢的地方都被很多人盯得死死的,新來的人要想進入比登天還難。”
吳朝陽想了想,問道:“馬叔,我有個問題想不通。比如我自己找那些老板談下業務,其他棒棒還能逼迫那些老板不用我不成,就像我搬運蔣老板的貨,只要蔣老板同意,其它人也沒辦法。”
馬紅軍笑了笑,反問道:“你是怎么接到蔣老板的搬運活兒的?”
吳朝陽沒有立即回答,認認真真思考了好幾十秒才說道:“我住在花子巷,進進出出會經過他的小賣部,也經常在他那里買東西,一來二去熟悉了,慢慢我就開口提出幫他搬運貨物。”
馬紅軍叼著煙笑道:“這就對了嘛,他知道你住在哪里,而且你們還離得很近,再者你們已經熟悉了,要不是因為這樣,你以為他會放心把貨交給你搬運。”
馬紅軍吐出一口煙霧,“天門批發市場那些老板跟你不熟悉,你要是把貨扛跑了他找誰?特別是那些貨量大的大老板,需要的棒棒多,他們沒有時間精力去甄別哪些棒棒可靠,況且棒棒這個行業本來流動性就很大,哪怕是長期合作的棒棒,哪天要是不干了,扛著一批貨就跑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吳朝陽連連點頭,邊聽邊思考,要是換位思考,如果他是那些老板,該如何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見吳朝陽若有所思的樣子,馬紅軍沒有打擾,停了兩三分鐘才開口問道:“想到了什么?”
吳朝陽呼出口氣,緩緩道:“如果我是那些老板,就找些威望高的棒棒做擔保,由這幾個人安排分配人員給他們做搬運,出了差錯就只找他們幾個擔保人負責。”
馬紅軍深吸一口煙,狠狠道:“他媽的,老子怎么就沒生出個你這樣的兒子啊,老天不公啊!”
“我說對了?”吳朝陽試探地問道。
馬紅軍嘆了口氣,“八九不離十吧,已經很接近了。所以,你要想做天門批發市場的搬運,要找的不是市場里的老板,而是那幾個棒棒頭子。”
吳朝陽恍然大悟,難怪向東說很多事情不是拳頭能解決的,打贏了留下來,也不一定能活下去。看來是有人刻意打壓他,才使得他空有一身力氣而無用武之地,只能去大街上碰運氣接小單散活兒。
聽到這里,結合蔣文正、向東那里打聽到的消息,差不多把這里面的道道摸清楚了。
“聽說十八梯的棒棒大多是墊縣、羅溫縣和璧城縣的人?”
馬紅軍眼里掩飾不住對吳朝陽的喜愛,“小家伙,思路挺活躍的嘛,還知道不同渠道打聽消息。”
馬紅軍彈了彈煙灰說道:“你說到關鍵點了,這個世界上什么團伙最容易聚攏?不就是三親六戚和老鄉老表嘛,鄉里鄉親的,要是哪個棒棒敢偷貨,跑都跑不掉,即便跑掉了全村人都會看不起他,連回到老家都無法立足。”
吳朝陽暗自嘆了口氣,自己孤身一人,無親無故,看來是真的難有立足之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