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半天。他方才恢復平靜,輕輕嘆道:“疏狂,我們回不去了。”
我呆住。他忽然低頭,將臉埋在我的掌心,用一種弱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只恨,為什么我的心還不死。”
我感覺指縫間有熱液流過,不及停留,便傾灑而下。剎那間,我的心中充滿悲憫。這是容疏狂生前深愛著的男人,他在我的掌心哭泣,宛如小獸哀鳴,而我卻什么也不能做。
我一動也不敢動。
隔了半晌,他抬起頭,重新恢復他的冷傲神情:“疏狂,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楚天遙他對你做了什么?”
我心中雖覺得萬分委屈,這時也不敢再刺激他,當即拍拍他的手,安慰道:“沒有!我會盡快拿到那份名單,早日擺脫他的。你的傷還沒好,不宜吹風,我們進屋去吧。”
他不說話,臉上有種孩子似的賭氣神情。
我一時沒轍,好在黎秀然適時出現救場。
如此,一夜無話。
接連,三日無話。
我心里憋著的那團怒火越燒越旺了,那家伙居然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更令我生氣的是我竟然還眼巴巴的期望他來跟我解釋?!仔細想一想,相識以來,他何曾解釋過?那晚被我抓個正著,尚且抵賴到底。真是太可笑了,這個男人連謀反這樣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還能指望他為我低首歸心?切莫高估了自己,男人都是不能相信的,切記切記!
可是,我答應過風亭榭,要將那名單交給他!這份任務還沒完成,也不能再在這里無休止地住下去了。要是主動跑回去?也太丟臉了,自尊心無處安放!而且那家伙神出鬼沒,鬼知道他還在不在濟南?——唉,我覺得自己的頭快要裂了。
“想什么這么苦惱?”林少辭皺眉看著我。
“沒什么。”我回過神,“你的傷怎么樣了?”
他微笑:“好多了,再過些日子便能痊愈。”
我突然有些不解:“奇怪,同樣是中了玄冰寒玉掌,為什么你好得這么快,而我卻是武功全失呢?”
他也覺得奇怪:“我也很納悶,沒道理沈醉天一掌就能讓你武功全失,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還能想起來嗎?”
我們倆擰著眉頭,相對瞪眼。
我笑道:“想不通就別想了,反正我現在沒事了。對了,有沒有義父和晚詞的消息。”
他神色一暗,搖搖頭。
我提議道:“少辭,等你的傷好了,還是你來做這個莊主吧——”
“不!”他突然站起身,態度堅決地打斷我,“我絕不做這個莊主。”
“為什么?你才是最合適的人選啊。”
這一路走來,我也看得出,宋清歌他們更傾向聽命于林少辭。
“疏狂,你真狠。”他苦笑,“你把什么都忘了,到頭來還——”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握住他的手,抬眸看著他的眼睛,柔聲道:“我忘了,那你就告訴我嘛。”
他忽然緊緊抱住我,“跟我走,疏狂,我們離開這個地方。”
我感覺無法喘息:“去哪里?”
“隨便去哪里,只要離開這個江湖。隨便去哪里。”
我幾乎要被他煽動,但我知道我不能,“你放得下這些人嗎?你的父親,妹妹,還有燕大哥他們——”
他身子一僵,慢慢松開我,頹然凄慘的笑了一笑。半晌,才輕輕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想了想,道:“好的,你也早點休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