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攥著的手指甲已經嵌進了肉里,沈知意表面看著卻只是安靜地低垂著頭,仿佛已經認命,在靜靜地等待著她的死亡之路。
蕭燁見過的可憐宮婢無數,但這是第一次,不想一個卑微的奴才就這樣在自己面前死去。
也是頭一回,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子生出憐惜來。
這憐惜無關其他,他只是覺得,這樣一個在暗河里都能活下來的女子,她的人生本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禁衛軍門露出不出預料的神情,揚聲對蕭燁道!
“四皇子,早說這個女人有問題,看來果真是奸細!不如直接丟去軍營吧,也算給她一條活路了!”
說是活路,但那些被扔在軍營里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蕭燁沒回答,除了那一絲憐惜外,還因為他有注意到,方才東宮內侍看沈知意的眼神,顯然是認識的。
他又看了眼沈知意,沉思了一瞬,正欲開口說什么。
一道笑聲沖破此刻的黑夜,從東宮里傳出!
只見一身玄墨長袍,披著狐毛披風的蕭玄祁大步而來,他嘴角斜斜勾起,陰鷙瞳孔里噙著望不到盡頭的幽深笑意!
“真是稀客!早知四皇子要來,本宮便早早設上一桌,可惜今夜太晚,眼下本宮還要出宮,就不多作陪了。”
他穿著整齊的樣子,看著的確是要出宮。
那么他突然出現在這,那也僅僅只是路過而已。
走到沈知意跟前時,蕭玄祁仿佛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步子一頓,眼神依舊是落在前面蕭燁的身上,唇邊笑意加深。
“區區一個賤婢罷了,四皇子直接把人丟在東宮門前就好,何必動用這么多人專程送來,倒是她不配了。”
蕭燁正色抬眼,對面的男子平視,他只比蕭玄祁大幾個月,但或是常行走在軍營,看著格外顯肅然沉穩。
“太子既承認她是東宮的人,那方才……”
蕭玄祁打斷,冷笑著說:“四皇子這話說的,那么多宮婢,本宮豈非是要個個都記住?”
“方才是不記得,現在看到她這張令人厭煩的臉,倒是又想起來了。”
他盯著她,話語命令,像是在訓斥一只不太聽話的貓狗。
“過來。”
在蕭玄祁出現后,沈知意的頭便顯然垂得更低了,此刻更是完全的佝僂下了身子,愈顯卑賤。
蕭燁眉心一皺,即便是對一個奴才,蕭玄祁這番的態度也太過了些。
“不知她犯了什么錯,竟惹得太子殿下如此討厭。”
蕭玄祁聽出他話中的對沈知意的維護,陰鷙眼瞳里的笑瞬間降至冰點,但話語卻是笑著的,對著沈知意道:“是啊,你到底犯過什么錯?不如,你自己說給四皇子聽。”
沈知意臉上血色全無。
他怎么可以呢!讓她去把那些她不愿再掀起的傷疤揭開?還是在一個外人跟前!
“說啊,怎么不說了呢!”蕭玄祁黑夜里深邃的鳳眸狠狠凝視著她。
仿佛有一只無形巨掌掐著沈知意的脖子,將她押上‘刑場’,等待著她成為一個巨大的笑話!
蕭燁看出了沈知意在害怕,這個在禁衛軍跟前都沒有露出驚懼的女子,居然在蕭玄祁跟前驚懼成了這樣。
他微擰眉頭:“不用了,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蕭玄祁挑起眉頭,冷笑道!
“最好是不敢興趣!她一個東宮的暖床奴,前幾日還伺候了祈王,四皇子身份高貴,還是離她這樣的低賤宮婢遠一點。”
他這樣毫無保留地將她拎到人前作踐,簡直比殺了沈知意還讓她難受!
“殿下!”她突然出聲,聲音陣陣顫抖,帶著一絲低吼!
但即便是反抗的,也盡顯她的卑微,連背脊都還是佝僂著的,話語帶著哀求。
“奴婢現在可以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