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清露翻身躺回去。
慕容復起身要走,卻又被她叫住。
“這么大的事,義父那里也是要說一聲的,他明日就要回江南了,就把這個好消息給他做踐行之禮吧。”
“放心吧,我省得。”
慕容復拍拍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將床幃拉上,背負雙手,滿面春光地朝外面走去。
他有兒子了。
慕容家有后了!
那重建大燕,恢復慕容家榮光的大事業,以后就干得更加起勁了。
……
轉眼又是半年。
秋風卷長安,蕭瑟入人眼。
江南的秋卻還帶著一絲夏日的悶熱,像母親送兒遠行的手,捂黃了稻谷,甘甜了果蔬,撫慰著稻農漁民的心。
姑蘇城自古富庶,街市兩側店鋪林立,行人如織,近冬的秋涼并未打消人們出游的興致,反而引來不少秋闈結束后散心游學的書生,登樓做賦,船頭高歌,廊橋懷古的行經,多來自他們。
“夫君,你買這么多女工彩線做什么?”清泉坊外一間賣針織布料的鋪子門口的對話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問題不是女工彩線,是那個有著羞花閉月姿容的女子喊“夫君”的對象……一個頭頂戒疤,足踏僧鞋,胸前還掛著串蜜蠟佛珠的和尚。
和尚娶老婆天下少見,娶的老婆還是人間絕色,更是少見中的少見,自然而然地,他便成了大家翻白眼的對象——無論是出于男人的嫉妒不爽,還是女人的鄙夷不理解,總之空虛大師走到哪里都是焦點。
“算算時間,我那孫兒也快降生了,身為祖父,不得給孩子準備一件上好的禮物么?”楚平生回答完木婉清的問題,轉頭望不斷地往游坦之這個人形倉庫身上堆紙包的阿紫:“你怎么什么都買,女紅刺繡也就算了,那青樓女子用的助興之物,你留它作甚。”
阿紫趕緊把手里的東西丟掉,她還以為那是一種好玩的鞭子,又是流蘇又是鈴鐺的,拿來抽游坦之一定很過癮,怎么就成了青樓女子的助興之物了?
“還不是你平常很少陪女兒逛街,我……我……我興奮嘛。”
游坦之左手提著糕點,什么桂花酥、小糖餅、糯米藕,右手是板鴨、醉蟹、凍雞,懷里還抱著一堆,鍋碗瓢盆,胭脂水粉,釵釧簪鈿……
就這,阿紫師姐還不滿足,恨不能把他兩只耳朵當掛鉤使。
周圍的行人更不爽了。
和尚娶老婆也就算了,居然還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還說什么給大孫子挑選出生禮,這貨才多大,有二十五么,富貴要趁早也就算了,兒孫滿堂也趁早是什么鬼?
“行了,別抱怨了。”楚平生說道:“讓你辦的事情怎樣了?”
“出塵子已經在路上,再有個一兩天便能抵達。”阿紫匯報完畢又道:“爹,你要那么多冰蠶絲干什么?”
“不是說了么,給我大孫子做出生禮。”說完又解釋一句:“西夏干冷,冬天尤其難熬,我跟你娘商量過了,做個貼身小衫帶過去,也算一片心意。”
“冰蠶絲做衣服?這也太奢侈了吧。”
阿紫當然知道冰蠶有多難養,冰蠶稀少,且不會做繭,冰蠶絲產量極低,就她之前在小鏡湖用的柔絲索,整個星宿派也就兩三條,而柔絲索的構造形同漁網,小衫的話,即便是小孩子穿的,怕是也要耗盡整個星宿派的庫存。
“爹,你對那便宜義子……也太好了吧。”
阿紫撅著嘴,老大的不樂意。
慕容復算啥?反復橫跳,各種背叛,還是個弒殺生父的主兒,不要說木婉清、甘寶寶等人瞧不上他,連她這個給親娘下春藥下出一個和尚爹的便宜女兒,也十分不齒那位義兄。
“阿紫,你討厭慕容復,我沒意見,但是小孩子沒錯,以后你這當姑姑的可得拿出當姑姑的樣子。”
楚平生心說,我當然得對他好了,自己才二十多歲就能享受扒灰兒之樂,這都是便宜義子的功勞啊。
不過轉念又一想,這個說法并不準確,當日在曼陀山莊,慕容復中了悲酥清風,為什么聞了解藥也無用,答案很簡單,他偷偷地賞了慕容復一縷七絕無影煞。
鮮卑族慕容氏愚公移山復國大計劃什么的,還是以斷子絕孫收場比較好。
后來看到李清露,他又覺得不能讓銀川公主也跟著慕容復遭斷子絕孫的罪啊,本著出家人慈悲為懷和為人父母希望子女幸福的精神,他只能勉為其難,操勞一下了。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