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不笑了,斂了笑容,光著腳翻過木案,站在臨水的臺子上眺望北方。
五竹沒有回應他的感嘆,抬頭看了一眼夜空。
“五竹叔,你有沒有感到氣溫好像降了一點。”
謝必安知道他為什么這樣講,因為太極殿最多有個燕小乙,而含光殿是太后的居所,太后身邊有洪四庠,皇庭大宗師,連四顧劍都能驚走的人物,去那兒搞事約等于活膩了。
慶帝利用了皇后一族對范閑母親葉輕眉的仇恨,在將五竹、范建、陳萍萍等人悉數引離京城的情況下,將剛剛產子,重度虛弱的葉輕眉燒死在太平別院,事后又將皇后一族盡數屠戮,以達到掩人耳目,殺人滅口的目的。
“你……你不是北齊刺客,你……你是來為……葉輕眉報仇的?”
“屬下不知。”
黑布蒙眼的五竹面無表情說道:“很強。”
“你說……那人……是不是父皇安排的?”
“他還沒跑嗎?!”
范閑在心里為早先打傷他的北齊刺客默哀,如果九品上武者能夠殺得了慶帝,那四顧劍就不會三次入城無功而返了。
李承乾大驚失色,以往那些潛入皇宮的刺客,九成九都被宮典和燕小乙殺了,能驚動洪四庠的都沒幾個,就連東夷城大宗師四顧劍,亦三次刺殺,三次受驚而返,如今一個區區九品上,竟然不慶幸自己命大,趕緊逃出城去,竟趁著月黑風高之夜殺了個回馬槍?
皇城外,東南方一棟大宅子里,一襲錦衣,光著雙腳,十分不雅地斜倚在案上,就著燭火夜讀紅樓的二皇子李承澤,正要吩咐好伴讀謝必安去挑燈芯,忽然一臉錯愕抬起頭來,目視西北方向。
范閑瞟了瞟院子里微微晃動的樹葉,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剛才的震動是……皇宮?”
東宮,太子李承乾靸著鞋,亂甩袍袖奔到門口,雙手拉開殿門,看著北方的天空喃喃自語著“發生生么事了?誰能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
候公公站在旁邊,雙手按腹,微微低頭,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白日消失的刺客竟又出現了,而且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居然殺向洪公公把守的含光殿,而剛才那聲巨響,也不知道是誰造成的,整個太極殿都抖了三抖。
一劍之威,皇城震動。
他悶哼一聲,在反沖力作用下飛出去,撞在旁邊長廊屋頂,壓碎無數瓦片,不過還好,總算是逃出劍氣影響范圍,只受了些輕傷。
“我不是來為葉輕眉報仇的。”
還好他躲得遠,又有高墻緩沖,換一處環境,甚至再近幾丈,他的小命便會和洪四庠一樣當場交代了。
廊下站立的小太監磕磕巴巴說道:“殿下,是含光殿那邊,可……可能是白日那個刺客。”
含光殿內。
“劍氣”
太恐怖了。
“洪四庠呢?洪四庠在哪里?”
李承澤摸著涼絲絲的扶欄說道:“如果是為找個與北齊開戰的理由,這動靜是不是大了點?”
另一邊。
“怎……怎么可能……”
“……”
與此同時,錚,燕小乙的弓一震,弓弦斷了,弓身覆著一層霜白,下面是細碎的裂痕,雕弓雖未崩潰,但是已經嚴重受損。
這絕對是大宗師才有的戰力!
后者指指皇城的方向:“剛才的聲音……”
楚平生撇了撇嘴,其實洪四庠的真氣水平是不錯的,比天龍八部里蕭遠山、慕容博這個水平稍弱,但問題是,真氣強不代表戰斗力強,學會九陽神功的張無忌比滅絕強多了,但是在去光明頂的路上,還不是被滅絕虐成狗?
話說回來,葉輕眉應該是很少讀歷史,像王莽這種出身搞社會改革,動了權貴奶酪,亦難逃橫死下場,她自己不是大宗師,擁有輾軋天下的武力,在封建思想底蘊深厚的世界推行人人平等的價值觀怎么可能成功。
要么乾坤第一人,一力降十會,要么像黃巢那樣起兵造反,殺盡天下貴族豪強,任用志同道合的班底來推行自己的思想和意志,這種碰到個聊得來的人就發武功秘籍的操作,純純幼稚可笑。普通人還會因為種種原因,今年和這個朋友交情深厚,明年和那個朋友酒逢知己千杯少,后年又換另一撥人了呢,靠結交權貴來灌輸自己的想法,以影響對方走一條全新道路,無異于把腦袋系在別人的腰上。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