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們在琢磨楚平生的實力,而文臣們,一部分去安慰林相,一部分議論陛下對楚平生師徒究竟是何態度,還有一部分人盯著癱在地上的辛其物,表情說不出的怪異。
這貨就靠著兩個餅,由從五品的鴻臚寺少卿升到了正四品的鴻臚寺卿。
“辛大人,恭喜,恭喜。”
兩位明顯是太子一脈的人微笑道賀。
辛其物的眼睛眨啊眨,眨啊眨,好半天才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表面上看,他是這場朝會最大的贏家,實際上他感覺自己在鬼門關逛了好幾個來回。
最開始,眼見楚平生膽大妄為,還硬拉著他一起玩兒,心里慌得一批好么,后面群官激憤,要陛下處置楚平生,那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自己被殃及池魚。
再往后,楚平生一個一個反駁參自己的人,陛下也表露支持,他美了,認為天晴了,雨停了,辛少卿又行了。
結果這美滋滋的心情喝口茶的時間就飛到九霄云外去,人中黃差點沒給他嚇出來。
楚平生這小子,居然敢在朝會上擠兌陛下!
是,他是升了官,還特么三級跳,問題是這官是楚平生給他爭取的,萬一哪天西胡大宗師白風和慶帝陛下關系臭了,他又會迎來怎樣的下場?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伴楚平生這樣的外使也一樣啊。
如今的他,怕得要死好么。
……
一炷香后。
太極殿的朝官相繼散去。
太子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澤落在最后,一個兩袖低垂,走起路來灑脫帶風,一個雙手攏袖,看著穩重內斂。
“二哥對范閑是葉輕眉之子一事怎么看?”
“太子殿下怎么看?”
“我……我當然是覺得甚好了。”
“那我也覺得甚好。”李承澤吹了吹蒙住左眼的幾縷秀發,笑盈盈看著同父異母的弟弟。
“是么?”
李承乾湊近幾分,偏了偏頭,以手掩口,小聲說道:“牛欄山刺殺案可不是我做的,林珙跟我也沒一毛錢關系。”
李承澤皺了皺眉,頓住腳步。
“二哥,小心點哦,我可是聽說葉輕眉身邊有一個大宗師的……既然他是葉輕眉的兒子,那個大宗師……應該就在他身邊吧?”
李承乾昂首闊步,甩著袍袖走了。
李承澤原地呆立許久,望望廣信宮的方向,才重新攏起袖子,朝南門走去。
……
當晚。
皇家別苑。
長路對面是一顆有五六十年歷史的大槐樹,暮春六月,大槐樹上的小白花謝了不少,夜風拂過,裹著半樹幽香穿過門廊,轉過浮橋,奔到種著兩株海棠樹的院子里,恥笑它們來匆匆,去也匆匆的春紅。
葉靈兒像個火紅的小辣椒奔過鋪著木地板的長廊,快步登階,又推開緊閉的房門,出現在薄紗飛揚的郡主閨房里。
“大夫不是說你病情加重,要少吹風么?”
她把劍柄墜著紅色流蘇的長劍放到案上,過去掩上窗戶,被風吹起的紗幔輕輕落下,搖散一地槐花香。
半臥在床上的林婉兒只是搖搖頭,沒有說話。
咳咳……
咳咳咳。
“看你,又咳嗽了吧。”
葉靈兒走到床邊坐下,面帶惱意看著臉色蒼白,眉宇間有一抹凄苦的好閨蜜。
“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