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獻祭自己的親兒子救范閑這件事,只有他、陳萍萍、慶帝、澹州老太太知道,范閑是不知道的。
“老爺,老爺……你沒事吧?”
月洞門那邊又一閃,三十幾歲,穿著淺藍色對襟羅衫,頭戴玉鈿銀簪,腳踩繡花鞋,風韻猶存的柳如玉快步走出,看到范建沒事,松了一口氣,轉眼又見楚平生未走,恐懼的同時還有憤恨流露。
這很正常,柳相南是柳家最出色的小輩,也是她最喜歡的侄兒,卻在四國夜宴上被楚平生所殺,她的兄嫂幾乎哭暈過去,老國公也被氣倒,臥病在床,已經一天不吃不喝。
人是今天下午埋的,她從國公府回來,前后不過盞茶時間,便聽到范思轍大叫楚平生殺上門了,那能不擔心,能不害怕?
“你來干什么?”范建瞪了柳如玉一眼,回頭說道:“若若與你打賭,私定終身,這件事于禮法不合,總之我不同意。”
他擔心楚平生繼續剛才的話題,只能拿范若若的婚事做擋箭牌。
“禮法?”楚平生笑了:“你有你的禮法,我有我的做法,在我們西方,女人和牛羊一樣是需要搶的,我不介意殺光你們,然后把她擄走,何況……這本就是我贏來的東西。”
范閑殺氣騰騰地道:“你可以試試看。”
楚平生沒有搭理他,盯著柳如玉看了幾眼,直看得司南伯夫人發毛:“其實……我也可以換一個人的,比如……她。”
很明顯,這話是對司南伯范建說的。
“考慮一下吧,是要女兒,還是夫人。”楚平生丟下這句幾乎將司南伯氣抽的話,身形一晃,便沒了蹤影,輕功之高看得費介直皺眉。
“混蛋,這世上怎有如此混蛋之人……”
范建指著楚平生消失的方向破口大罵。
柳如玉扶著他的胳膊說道:“老爺,為這種人生氣不值當,別氣壞了身子。”
誰知這時后面傳來一道不合時宜的問話:“爹,你不會為了姐……真把娘讓給那個家伙吧?我可不想給他當兒子……”
倆人回頭一瞧,就見傻兒子范思轍扒著第二個月洞門的邊框往這邊探頭探腦。
“我……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范建抬腿脫鞋,劈頭蓋臉丟過去,唬得范思轍撒腿就跑,寬袍大袖左搖右擺,似一團臃腫的亂云。
范閑望范建和柳如玉說道:“爹,姨娘,你們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他得逞。”
“嗯。”
范建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陳萍萍離開京都前給我留了一個字。”
“什么字?”
“拖。”
說完把手往背后一負,仰著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
柳如玉也沖費介點頭作別,緊追她的老爺而去。
“行了,我也該走了。”
費介知道關于鑰匙的事,范閑和五竹一定有話要說,便揮揮手,抖著那一身叫花子般的衣服翻過院墻,由小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