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液體落在兇器上,瞬間被熱力蒸干。
“平生!”
海棠朵朵向前跑了幾步,忽然停住。
楚平生站在五竹的“尸體”前面,青衫襤褸,灰頭土臉,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的左手,腕部到肘部烤得焦黑冒煙,腕部以下皮肉皆無,只剩骨頭。
然而讓人駭然的是,他的骨頭沒有任何燒毀跡象,火紅消退后是妖異的紫色,并且屈張自如,活動無礙。
簡直反人類。
“呵,這還是我第一次受傷,看起來挺重的,不過……魔體真好玩兒,沒了皮肉筋膜,只剩骨頭都能自由活動。”
畫面讓人頭皮發麻,這帶有三分調侃的說話同樣如此。
“五竹啊五竹,我是真沒想到,范閑心愛的姑娘你都能痛下殺手?也太冷血了吧。”
“你怎么還有心情說風涼話。”海棠朵朵捏著袍子邊緣用力一扯,呲,撕下一塊布準備為他包扎。
楚平生沒有理她,撿起掉在地上的冰霜倚天劍,看看只剩骨骼的左手,面露沉思。
“要不……試試看哪個更硬一些?”
海棠朵朵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頓時大怒,紅著眼睛吼道:“楚平生!這都什么時候了,你覺得很好玩兒嗎?”
她這一吼,把奧德彪扶著的林婉兒吼醒了,輕睜雙眼,朦朧中看到因為保護自己身受重傷的楚平生,急了,跌跌撞撞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含淚啜泣。
“是我……是我害了你……”
“哭啥哭,死不了。”楚平生震驚于鐳射眼的厲害,更震驚于魔體的強悍,慶帝被五竹的鐳射眼一擊化為飛灰,到他這兒就燒沒了手上的血肉,骨頭毫發無損。
“可是……是我……如果不是我執意要為哥哥報仇……”
楚平生抱著她輕拍后背,安慰道:“說什么呢,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護住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全,只睡不管的那叫人渣,你見過哪個山大王委屈壓寨夫人的?”
林婉兒窩在他懷里,氣得粉拳連捶,淚沾青衣:“你怎么還有心情開玩笑。”
海棠朵朵奪走他手里的冰霜倚天劍丟給奧德彪,嘗試包扎燒傷的小臂,一面黑著臉說道:“瞧這樣子是真沒性命之憂。”
楚平生沉浸在兩個女人的關懷中,草地上被海棠朵朵吼醒的范閑呆呆地看著前方一幕。
這是林婉兒?
這是他認識的那個林婉兒?
一提起楚平生就憤恨不已,但是又不得不屈從于命運嫁入楚府的林婉兒?
一年前的她還為了救他,甘愿委屈自己呢,怎么一年后,她就和楚平生成了恩愛夫妻,還懷了那個該死的畜生的孩子?
這到底是為什么?!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婉兒……你為什么背叛我?為什么?是因為五竹叔殺了林珙嗎?是不是……是不是?!”
范閑掙扎著爬起來,歇斯底里,低聲咆哮,仿佛一頭受傷猶斗的野狼。
林婉兒離開楚平生的懷抱,靜靜地看了范閑一陣,輕輕搖頭,什么都沒說。
簌簌……
簌簌……
這時另一邊的灌木叢輕輕晃動,著淺紫色襦裙的司理理背負巴雷特快步奔出,憂急如焚,邊跑邊喊,直至楚平生連回三遍“別擔心,我沒事”,她才放松精神,緩了顏色。
按照司理理的計劃,是要讓范閑也嘗嘗爆頭的快樂的,這也算楚平生說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哪里想到林婉兒才一劍捅死五竹,就發生這樣的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