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件杏黃襦裙的二等丫鬟黃瓜摸著眼淚一指剛剛被衛士從房間里抬出來,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她燒死了。”
前幾日才被賜名“白干”的丫鬟不斷垂淚,抽噎不止,半個時辰前她還和姜泥就那個林探花闖入梧桐苑的事發牢騷,怪徐驍身為北椋王,皇族都忌憚三分的人物連一個小小的青州探花都治不了,誰想這一別,便是陰陽兩地,天人永隔。
“王爺,瞧里面的情況,應該是風吹倒了燭臺,引燃放在床頭的紙卷和布簾致使房間失火,姜泥睡得太沉,醒來后想要逃命卻為時已晚,最終罹難。”
衛士懷著沉痛的心情向徐驍匯報依據屋內情況做出的推理。
“唉,姜泥從小失去雙親,是我與夫人從戰場撿回來養大的,在王府生活了十幾年,平時與年兒感情最好,沒想到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今年夫人忌日,我可怎么跟她說啊……”
徐驍長嘆一聲,提起大紫色的袍袖拭了拭兩個眼角,堂堂北椋王,當年殺人如麻的徐人屠,竟為一個最喜歡說親兒子壞話的丫鬟紅了眼。
黃瓜,白干,還有那些兀自站在水桶、臉盆邊擦汗的家丁感嘆姜泥命好,曾經殺過那么多人的王爺對她是真好,能賺到堂堂北椋王,離陽王朝大柱國的幾滴眼淚,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總覺得劍匣不對勁,好像里面的湖水還沒淌干的老黃不這么想,他有別的想法,打了一個不合時宜的酒嗝,剛要尷尬地同被徐驍情緒感染的家丁和衛士道一聲不好意思,右耳朵動了動,同相貌平平的韓嶗山一起往夜色下的月洞門看去。
啪啦。
喀拉。
刷……
刷……
月洞門前的青石燈臺映出一道人影,夜風挾裹著院子里的焦糊味,揚起沒有扎束的發,張牙舞爪的,身上那件儒衫不大不小很合身,可見服侍他的丫鬟有很上心,若是椋王世子,那位天下第一紈绔,即便不道一聲“好活兒,當賞”,也要勾著大丫鬟的下巴問一句“公子我好看嗎?”但是換成青州來的林探花,美麗大方,異香襲人的紅薯被他薅著頭發在地面拖行,略顯豐滿的嬌嫩身軀就胡亂裹著一條浴巾,雙手雙腿像沒了骨頭一樣,詭異地扭曲著,沿途每一次碰撞都會在白皙的皮膚留下淤青和血痕。
“徐偃兵怎么沒來?是在給青鳥療傷么?也對,一個是王繡的師弟,一個是王繡的女兒,論輩分青鳥該喊他一聲師叔,人肯定是要救的。”
楚平生無視韓嶗山、齊當國這些人和他們身上散發的殺氣,丟死狗一樣將被無數家丁衛士偷偷愛慕的紅薯丟到徐驍面前:“我很好奇,你兒子睡了她沒有,關于這個問題,徐偃兵會不會救她應該可以解答,若救,說明睡了,若不救,便是沒睡,話說回來,你那死鬼老婆留下的死士也不怎么樣么,北莽十大殺手?女帝之后?不過如此。”
他看了看被黑煙蒙住的半邊夜空,半彎月,算了算時辰:“一個時辰內以真氣打通她的經脈,廢雙腿,三個時辰內打通她的經脈,腦袋以下癱瘓,三個時辰得不到高手救治,植物人。”
徐驍說道:“林青,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韓嶗山起腳一磕,鐵槍在橫,刃上流銀,寒光勝雪。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