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指玄境的修為,尚且被剛才的魔音迷惑,何況是褚祿山這樣的二品小宗師,韓嶗山一咬舌尖,疼痛激發潛能,迷糊勁兒全消,還沒等他運槍追擊,一輪明日耀破大千,什么夜色,哪里月光,刺眼的白席卷一切,擊潰了他才提起的精神,重新凝聚的戰意。
“啊……”
直到一聲如殺豬般的嚎叫將他喚醒,噔噔噔連退兩步,長槍順勢一劃,在身前掃出半圓,提運真氣至雙目,才慢慢看清前方場景。
“啊……”
飛濺的鮮血弄臟了白色的儒衫,褚祿山被一只穿著嶄新皂靴的腳踩住心口窩,又是反握的一刀下去,看起來就像一個不會使刀,只會發狠的紈绔,剁了一只豬腳下來,登時鮮血滿袖,刀頭垂紅。
“啊……”
一共三聲慘叫,因為救火雜亂不堪的院子里多了一只血糊糊的耳朵,一只慢慢往里收的斷手,一只被翹頭金絲靴包裹的斷腳,分別是右耳,右手,右腳,林探花下刀還挺講究,只是可憐了祿球兒,前幾天被世子鞭笞的傷才好,又給人剁了。
韓嶗山沒有出槍,兩眼盯著楚平生的另一只手,他分明記得,在白光閃現前那只手是縮在寬大的袖子里的,現在不但伸出來,掌心還握著一把劍,正在突突亂顫的劍,劍柄生著些銅綠,劍身赤黃,劍脊兩側稀稀拉拉刻著幾個鱗紋。他的眼睛又一橫,發現一身粗繒大布的世子馬夫擋住了徐驍,而原本背在身后的劍匣落地彈開,左右各兩把形態不一的寶劍。
“劍九黃,本是一名鑄劍師,因鑄劍而入劍道,單槍匹馬行走江湖,收集天下名劍,天下名劍有十,獨得其六,早年間曾去武帝城挑戰王仙芝,不敵,將黃盧留在武帝城西墻。”
楚平生移開踏住祿球兒胸口的腳,勾向后面,在水甕外壁蹭了蹭皂靴上噴的血,舉起手里還在輕跳的名劍,繼續說道:“好巧,你喜歡收藏名劍,我也喜歡,但是目前能拿來用的不如你多,該怎么辦呢?”
一般人的想法是,收藏的名劍沒有對方多,那便把對方的名劍搶過來,可他不,紫光乍現,鏘,但聽一聲悲鳴,那把在他掌心掙扎不休的“龍蛇”攔腰而斷,兩分于地。
它不跳了,徹底死了。
楚平生劍指輕拭湛盧,顆顆菱晶閃亮,紫光貫月,耀比長虹。
“還是我的劍好。”
噗!
劍九黃受到反噬,吐出一口鮮血,黃嘰嘰的老臉慘無人色,手死死按住劍匣,把砌得十分平整的青磚壓碎三塊。
“天……象……”
“哪里哪里,只是依靠神兵之利罷了。”
咻。
一點烏芒貫破長夜,以非常刁鉆的位置切入,斜插他的右肋,裹風挾勁,勢若奔雷。
楚平生翻腕向后,以常人所不能的動作持劍一撇,咔嚓,槍頭沖天而起,純鋼打造的槍身被一股螺旋劍氣崩裂,一直由槍頭貫到槍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