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縱橫十九道是你創立的,徐家二小姐又有徐十且十三的美譽?都知道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你我手談一局,我若勝棋,綠蟻、黃瓜歸我,你若勝棋,我把梧桐苑還給徐家,離開陵州。”
徐渭熊自認才高八斗,出類拔萃,文人士子多有仰慕,她在上陰學宮是學生,也是老師,上了新一期的胭脂榜副榜,位列榜首,是經緯動世的才女,面對一個探花的挑戰,怎會避戰?
“好,我接著。”
她重新坐回寒玉坐墊,將白棋一粒一粒揀回有著細膩紋理的櫪木棋罐,楚平生揮袖一掃,余下黑子皆入面前棋罐,見徐渭熊請他先落子,也不矯情,食指一撥,一枚黑子落到棋盤中間天元位,他的對手還如剛才與自己對弈那般,蔥蔥兩指夾起一枚白子,緊貼黑子落下。
楚平生又在左角落下黑子,徐渭熊跟著落第二枚白子,過有十幾手,她在拿掉數枚黑子后,問了一個令黃瓜面如死灰的問題:“要不要讓綠蟻幫你參謀一下?”
徐家二小姐提議讓綠蟻幫他參謀,意思很明顯,林探花的棋藝還沒有綠蟻高。
“沒那個必要。”
“那這局棋你輸定了。”
“看吧。”
“我搞不懂,綠蟻的臉我叫人劃了,腿也打斷一只,這樣的丫鬟,你就算贏回去,還有什么意義?蓄妓養奴首重相貌,她根本不值得你再搭上一個黃瓜。”
“到底是學經緯學的,跟徐鳳年兩個腦回路。”楚平生一邊落子一邊說道:“很簡單,因為大爺樂意。”
徐渭熊瞄了他一眼,面露譏笑,食指按落白子,拾起近角三枚黑子:“你輸了。”
只是略通棋藝的趙鳳雅和黃瓜也知道黑子一方沒救了,綠蟻淚濕血衣,一臉絕望。
“未必。”
楚平生食指輕劃,櫪木棋罐里飄出一枚黑子,落在幾乎被白子圍住的地方,怎么看這都是一步死棋,徐渭熊面帶冷笑再落一白子,連帶他剛下的黑子,又吃掉三子,他卻不認輸,又撥黑子到平位二八路,當她再下一枚白子后,眉頭皺起來,黑子又起,落于下去位五路,楚平生食指連撥,三枚白子離盤而去。
徐渭熊再下一手,楚平生還吃她三子,又被她反手拿掉四子后,最后一枚黑子點在下上位七八路,內側十六枚白子盡沒,此時盤中黑子已然多過白子,局面再無轉圜。徐家二小姐吃吃地看著盤面,喃喃自語道:“這是什么棋路?”
楚平生說道:“十六子倒脫靴,沒見過啊?”
綠蟻雙眼點亮,拖著瘸腿上前,半邊身子幾乎壓到小方幾上,直勾勾地看著從未見過的棋局,倒脫靴她知道,反吃對手五六子已經很少見了,十六子倒脫靴,古來未有,今后也難有。
“公子,你不是說不喜歡下棋嗎?”
他未與黃瓜離開陵州前,一日見他坐在門口望著蔽住日頭的梧桐樹發呆,便問他在想什么,答要不要把這棵礙眼的梧桐砍掉,她又問他要不要手談解悶,他說不喜歡下棋,費腦。今日卻在棋道贏了號稱徐十且十三的離陽國士,實在是叫人難以理解。
“是,我不喜歡下棋,可我喜歡練劍啊。”
“練劍?”黃瓜、綠蟻、趙鳳雅組隊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