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摸了摸她的頭,趕走占她便宜的黑蝴蝶,又把不知何時落在發髻上的枯萎木槿花瓣摘掉,微笑道:“聽說靖安王的妃子裴南葦很漂亮,高居胭脂榜前三,要不要去看看?”
綠蟻把信扔了,摟住他的腰抬頭打量陽光下清俊的側臉:“要不把徐驍和李義山殺了吧,這兩個人肚子里的彎彎繞太多。”
“急什么,‘道友請留步’這種角色,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好的。”
“好吧,你去哪兒我去哪兒,只要不像上次那樣丟下綠蟻就好。”
楚平生把她抱在懷里,靴尖輕點地面,縱身而起,飛往梧桐苑。
……
北椋道經略使李功德死了,包括他的堂兄弟,府中男丁無一生還。幾十名女眷被趕到紫金樓,三十歲以上的做奴,三十歲以下的垂紅接客。負責操辦這件事的人是在立刻死與以后死之間選擇了后者的新任大雪龍騎軍主將王靈芝。
北椋文士無不心驚膽戰,惶惶不安,沒有想到那個殺星把徐驍義子屠戮一番,又對文官下手了。
徐鳳年接到李翰林的死訊時,他的車隊已經離開位于北椋三州東南的穎橡城,進入雍州境內。執行護送任務的人是大戟寧峨眉和精挑細選的二百鳳字營士兵,李淳罡也在,日常戴一頂幃帽,無論吃飯,挖鼻孔還是摳腳,從來不摘。武當山下來一個叫李玉斧的弟子,也被徐驍派給徐鳳年當護衛,一路走來向劍神多番討教,跟徐鳳年一起學到不少東西,進步神速。
徐鳳年始終摸不著頭腦的是,徐驍把他藏在楚蜀低頭樂坊的美嬌娘魚幼薇塞進后面那輛有棕黃色車廂的馬車,只說讓他帶著,興許能用到,走投無路換點盤纏什么的,徐偃兵打趣道暖被窩比換盤纏更有性價比。他就不明白了,一個女兒被林青當寵物狗養,一個師侄女被砍斷四肢插進江湖大屠殺紀念館的粉青花瓶迎來送往,他們怎么還有心情開玩笑。
將到清城山下,夜宿破廟的徐鳳年遇到一伙劫匪,這讓他想起曾經同劍九黃外出游歷時的遭遇,也是在這片區域,小雀兒和她的家人被逼無奈落草為寇,當那些人用即使生銹也不舍得打磨,擔心弄斷刀刃的鐮刀架在他和老黃脖子上,翻了半天沒翻到一個大子兒,又見倆人餓的肚子咕咕叫,那些人不僅放了更窮的他們,還分給半只燒雞充饑。
落草為寇已經很慘了,還要經歷黑吃黑這種人間殘酷,新匪徒很專業,把那群老弱病殘殺個干凈,還把小雀兒送去清城山,交給擅長采陰補陽的清城王吳靈素來換取他和他的神綃派對他們占山為王打劫商賈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柴禾在火焰的灼燒下噼啪作響,破廟角落飄來一股尿騷味,懷抱白貓的西楚花魁魚幼薇把烤雞腿拿開,嘴里的肉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相當尷尬,最后只能用整理紗裙來掩飾,偷偷吐掉嘴里的雞腿肉。
徐鳳年沒有反應,還在思考明天到清城山撈人的事,當年他與老黃外出游歷,睡過馬廄,臥過墳崗。何況是異味陣陣的深山破廟。
“世子。”
門外響起踏踏的腳步聲,陵州城內人氣很高,每次上街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各種臉紅氣喘的鳳字營都尉寧峨眉帶著初秋微顯蕭瑟的風進入破廟。
“王林泉的人已經帶著林青的堂妹抵達燕子江,如果一切順利,當在清城山腳下與車隊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