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生左手持劍,寫意一揮,劍尖吐露半尺青虹,柔若無骨,左右蛇形,將徐鳳年的刀氣撥開,劍尖直抵咽喉。右手如握青玉,劍芒料峭,吱吱作響,與李淳罡的螺旋劍氣相互抵消,伴著一道吹起徐渭熊散發,吹得黃瓜兩手壓裙,神霄斷劍飛射雕梁的狂風,青玉與螺旋盡消,楚平生手掌一合,握住神符。
神符在他手里跳,大涼龍雀也在他手里跳,跳了幾息,一道讓人如墮煉獄的魔氣沖天而起,神符不跳了,大涼龍雀也不跳了。
咄!
姜泥只覺眼前一花,右邊垂發揚了揚,回頭看去,發現神符連破三根頂梁柱,震碎走廊拐角浮雕雀替,斜入橫檐。
武當山一次,青羊宮兩次,三次繳獲神符的機會,他皆不屑取。
徐鳳年直勾勾地望著幾乎頂著咽喉皮膚的長劍,感覺有些眼熟,用嘶啞的聲音問道:“這是什么劍?”
楚平生假意不知,黃瓜也陪他演戲,抱著劍匣上前,把銘文呈至眼下。
“大涼,龍雀?聽著有點耳熟。”
對徐鳳年來講,這把劍何止有點耳熟,那就是他娘的佩劍。
“還給我!”
楚平生一腳過去把他踹飛,撞碎院中便道左側飄著落葉的陶甕,水當頭澆下,白袍濕透,銀杏葉緊貼頭皮,嘴角一線殷紅拉長。姜泥叫著他的名字撲過去,哪有一點對待亡國屠族仇人的樣子,把徐鳳年扶起來,手在后面摸了把,移到眼前一看,都是血,急得淚水在眼眶打轉。
“我廢了那么多所謂的名劍,好不容易瞧上一把,給你?徐鳳年,你是在說笑話嗎?”
黃瓜看著賠了姑姑又失傳家寶的徐鳳年,只覺無比解氣,徐驍動輒殺人滅口,想當年趙禮駕崩,全國哀悼期間,徐鳳年為了立紈绔子弟的人設在黃鶴樓載歌載舞,徐驍舍不得懲罰兒子,一口氣砍了樂坊兩百多口的腦袋。不客氣地講,那為徐鳳年服務的兩百多樂師舞者都是被他害死的,此后照舊我行我素,不覺常人命貴,如今聰明反被聰明誤,害死趙玉臺夫婦,知道后悔了?難受了?
“公子,我記得大涼龍雀好像是北椋王妃生前的佩劍。”
“咦,這可是意外之喜。”楚平生提起繩子,大涼龍雀橫在徐渭熊頸前,斜對夕陽道:“北椋王妃的佩劍為什么出現在青羊宮?難不成清城王這個淫棍給徐驍那死瘸子戴了頂綠帽子?吳素表面是無數北椋人稱道的王妃,實際一肚子男盜女娼,暗中與吳靈素合籍雙修,共參房中術?吳素,吳靈素,倆人的名字還挺有緣的,大涼龍雀莫非是他們的偷情信物?”
若是不知趙玉臺身份的人,做出這樣的邏輯判斷很正常,話落在徐鳳年耳朵里,卻如一記重錘,喉頭蠕動,噴出大口鮮血,李淳罡趕緊跳到北椋世子身后,提掌輕推,護住心脈,以防走火入魔。
姜泥站起來說道:“你齷齪,那是徐鳳年的姑姑,王妃生前劍侍,吳靈素是他的姑父。”
“我齷齪?吳靈素是遠近聞名的淫魔,最喜歡抓小姑娘上山采陰補陽,林蕭落到神綃派手里兇多吉少,清白不保,這可是徐鳳年告訴我的,也是他讓寧峨眉說愛莫能助,救人只能靠我自己,怎么就變成他家親戚了呢?”
他越說,徐鳳年的臉越難看,血像不要錢一樣往外吐,李淳罡只能劍指向上,在腦后一點,封閉徐鳳年的聽覺,以免心情激動,加重傷勢。
“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世子殿下,你這情報工作不行啊。”楚平生把大涼龍雀丟給黃瓜,看著她小心翼翼收進紫檀劍匣,拎起繩,牽著才女徐渭熊,足踏滿地銀杏葉朝前院走去。
姜泥鼓起勇氣說道:“把大涼龍雀留下。”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