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救我……抓牢……”
激浪排空,水霧翻滾,各種聲音在湖面交織,十幾米高的青龍樓船左右搖擺,更外圍的黃龍大船嘎嘎亂響,充斥著繩索斷裂,船體碰撞的聲音,趙鳳雅等人所在民船被青州水師的戰船夾在中間,倒被分流了力道,只是上下顛簸,沒有傾覆危險。
綠蟻眼見趙鳳雅和林蕭足下不穩,左右無依,有被甩出去的危險,狠咬貝齒,預備出艙搏命,忽有黃色麻繩自身后刺出,纏住林趙二人腰身,綠蟻急回頭看,見馬夫老徐兩腳穩釘船板,緊握麻繩另一端,不及發問,黃瓜的驚呼在耳邊炸響,再回頭望,林趙二人還在,右側那艘青龍樓船壓過來,兩舷碰撞,撞斷上層船板,連接拍桿的絞盤中軸崩斷,足以擊毀民船的鐵樺木拍桿裹風而下。
咻。
狂風過境,林趙二女衣發皆揚,船首扶欄從中斷裂,一并二分的還有本該砸中民船的拍桿,伴隨蓋過一切的龍吟,砸落一半的拍桿突然調轉,呼嘯向后,沒過青龍樓船,三息過后轟隆爆響,木頭斷裂的咔咔聲與人的慘叫不絕于耳。
趙鳳雅懷抱嚇呆的林蕭,一臉劫后余生的復雜表情,怔怔望著從天而降,遮蔽陽光的人影。儒衫如新,結束整齊,左手提著一個妙齡少女,白衫與頭發濕透,滴答滴答淌著水,拍打著濕漉漉的,被青龍樓船撞掉一角的的民船甲板。
人影緩落,太陽露出,光輝將側臉線條點燃,細細勾描眉眼,趙鳳雅提到嗓子眼兒的心一下子放回肚里,得救二字脫口而出。
楚平生雙腳落地,將全身濕透的王家小姐交給綠蟻,對準兩側青龍樓船隔空一拍,啪,啪,兩個巨大掌印按入青龍樓船的船舷,鐵皮凹下寸許,民船乘風破浪,沖出青州水師戰船的包圍圈。
大浪勢盡,水面上飄著翻覆的小船、繩子、帆布、木柄長槍等雜物,叫喊聲此起彼伏。落水士卒拼命掙扎,力求將沉重的披掛摘掉,多一線生機。東方一艘黃龍大船被青龍樓船的拍桿砸出一個大窟窿,好在位置偏上,湖水不能灌入,作戰能力大降,沉沒危險沒有,早把甲胄脫掉的將校在甲板來回走動,厲聲吩咐手下士卒搶救傷員,檢查船體和龍骨有無問題,全力消除沉沒隱患。
趙珣和韋瑋總算緩過一口氣,就覺渾身黏糊糊的,摸了摸不是沖上甲板的浪頭打濕內衣,是身體出的虛汗,一位王爺世子,養尊處優,少經風雨,另一位雖常在水面操練,卻哪里遇過這般詭異大浪,萬幸持續時間不長,再來三五回,浪頭推不倒樓船,友軍的戰艦也能把他們撞進湖里喂魚。
“世子,林青的船不見了!”
趙珣忍著腿軟挺身上前,發現夾在兩艘青龍樓船間的民船趁亂脫困,左舷重重包裹,能抵床弩的鐵皮凹出一個八尺寬的巨大掌印,順著湖面波紋往前一看,民船已至百米外,側舷被撞掉一角,露出半個艙室,可見碼放整齊的蘿卜白菜和做飯用的鍋灶,橫梁的鐵鉤掛著半頭豬,經歷一番沉浮竟完好無損,廚子的廚藝好不好且不提,這份忠于職守的責任心瞧得趙珣身后的水師官兵汗顏。
此時民船前甲板多了個儒衫男子,伸手拔掉沒羽將韋瑋戲弄丫鬟的箭矢,去桿拔頭,手指輕輕抹了幾下,三棱箭簇竟成一朵亮銀鐵花,轉手給了身后的小姑娘,于是湖面蕩起沒心沒肺的甜笑,儒衫男子也終于想起還有正事要做,腳尖輕點,直上桿頭,背負湖風,肩挑紅日。
“林青,是林青。”
韋瑋不知道他何時出現的,剛才的大浪與他有什么關系,十石弓在手,破甲箭也在手,犀角扳指狠刮弓弦,錚,一線烏光遠去,百米距離瞬息便至,然后停在目標身前一丈,無聲兩截,墜湖不見。
“聽說你想看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