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要可怕一點吧。”
楚平生說道:“聽到沒有,她都說離陽趙家要比王仙芝可怕一點,你用王仙芝嚇唬我這個占山為王,一心扳倒趙家改朝換代的造反王,不覺得又失智,又可笑嗎?放心吧,不用他來找我,我也會去武帝城走一遭的,我不能只把青帝的分身削成人彘,厚此薄彼放過白帝轉世吧。”
趙珣覺得他才可笑,什么青帝,什么白帝,根本聽不懂。
趙衡左手蜜蠟佛珠緩緩垂下,收入袖中,在兒子震驚的目光中撿起地上的長劍:“言之鑿鑿,行之切切,方為君子之風,我與他劍斗,勝者可活命,此言當真?”
楚平生搓了搓手,感覺有點冷,把手伸到裴南葦懷中取暖,她像條被踩住尾巴的蛇一樣在他懷里扭來扭去,卻哪里逃得出去,任她如何說求你,不要,放過我,他亦無動于衷,我行我素。
“不就是要我一個承諾嗎?好,我就給你一個承諾,今晚獲勝的那個,我不殺他,我的屬下也不會動他,包括火麒麟、飛將軍和整個襄樊城的人,我還會讓老徐送他平安出城。”
水師都督韋照死了,襄樊守將活著。今晚伏魔計劃的第一步是翠花實施偷襲,趙衡擔心打草驚蛇,又有陵州前鑒,便沒讓軍隊介入,只命守將在城外待命,他認為林青難過今夜,哪怕有意外發生,正確的邏輯也是懷疑他和趙珣躲在軍營,要報復只能沖陣,誰會想到他與趙珣就在與王府一墻之隔的韋家兇宅?
結果他的算計砸了自己的腳,林青把父子二人的動向瞧得清清楚楚,事到如今還能怎樣?看他們父子自相殘殺確實陰損,可總好過一起死掉,只要出了襄樊城,進入軍營,在林青和他的下屬不動手的情況下,性命必然無憂。
趙衡輕誦三寶名號,一抖長劍,刺向親生兒子。他的修為其實還可以,接近二品小宗師,可就算手里握有武器,他也不敢對短榻上輕薄王妃的登徒子動手。
趙珣不一樣,抱著就算死也要轟轟烈烈的情緒撿起長劍,無視親爹的劍招,斬向榻上親親我我的狗男女,怎料趙衡收招移位,擋在榻前,撥偏兒子手中長劍,急點咽喉,劍勢異常兇狠。
趙珣避無可避,心頭狠起,血紅雙目,旋劍劈下,趙衡急收劍招,沒有躲避反把身貼上,任趙珣的劍刺中咽喉,頓時血流如注,棄劍倒地。
靖安王世子這才幡然醒悟,趙衡幫林青抵擋,實際是在逼他出劍赴死,所做一切都是為他能夠活下來。
“父王!”
當啷,染血長劍墜地,趙珣跪爬到趙衡身邊把人抱起,趙衡想說話,卻被血堵住喉嚨,只把蜜蠟佛珠塞到兒子手中,嗬嗬幾聲,咳出一口血,瞪眼死了。
趙珣知道他想說什么,看看地上兩把劍,又看看手心染血的蜜蠟佛珠,緩緩起身,強壓心頭無盡憤怒,望愛撫著裴南葦的手,問她對這老是家暴她的男人死在親兒子手上有何感觸的魔頭說道:“林青,該你履行承諾了。”
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只要平安離開襄樊城,進入軍營,林青要么永遠躲在城里做縮頭烏龜,敢出城,他必為父報仇,將魔頭碎尸萬段。
楚平生拍拍裴南葦的腰,床甲從他腿上下來,退到一邊。楚平生起身說道:“我當然會按照承諾送你出城,但在那之前,我想給你個驚喜。”
他的手向上一翻,一團灰霧涌出,在空中變作人形虛影。趙珣頓時驚恐萬狀:“韋……韋瑋?”
燈光與月華照著那道鬼影,虛虛實實間勾勒出一張臉,差不多是他親手宰了的那個人的臉。
兩人平日是一起勾欄聽曲,在軍中是親密的主子與奴才,春神湖那一戰還救過他的命,除爹娘與求之不得的繼母,這是他印象里最深刻的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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