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楠玖看她走近,像是做賊心虛一般,立刻把手機藏到身后,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緊張,眼神不自覺地閃躲了一下,隨后故作鎮定地回道:
“哦,好,小辣椒,你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蘇悅蹙眉,突然感覺他好像在陰她?!
“我怎么看你好像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
賀楠玖干笑兩聲,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自然些。
“怎么可能,就是吧,那個拳擊俱樂部我剛接手,業務有些不熟練,正和人對接工作呢。”
“是嗎?”
“當然,等回瀾城,我帶你去看看。”
蘇悅一聽,沒再繼續問下去。
也許是她想多了吧,自己也沒立場干涉他的生活。
而且,她沒打算回瀾城。
從大峽谷出來,四人找了家路邊攤吃飯。
賀楠玖依舊是把蘇悅吃不完的食物吃了。
吃完飯,他習慣的一摸兜,糖又沒了。
“你們歇一會,我出去買糖。”
阿風也起身去結賬。
姜可看兩人走了,悄悄和蘇悅說道:“悅悅,我聽阿風說,賀楠玖他媽精神上有些問題,發病的時候就打他,好了后又愧疚,便給他買棒棒糖。
他小時候過得特別苦,經常吃不飽飯,他媽媽發病的時候根本顧不上他,他只能自己到處找吃的,只要是能吃的東西,他都吃過,有些東西你可能連想都想不到。”
蘇悅聽到這些,心中一驚:“他不是云家的嗎?不是說小時候走丟了?怎么他媽媽還在?”
姜可微微側身,朝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后,才壓低聲音說道:
“那都是對外的說辭,聽聽就好了,云家自身的事情復雜著呢,誰能說得清里面的彎彎繞繞。
阿風說,賀楠玖被找回的時候,都已經十六歲了,云家只肯認回他,還提出條件說只要他回去,就愿意出錢送他媽去治病。在他臨走的時候,他媽給他買了一大兜棒棒糖,叮囑他說,想她的時候就吃一顆糖。”
“那后來呢?她媽媽怎么樣了?”蘇悅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姜可輕輕嘆息一聲,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哀:“治什么病啊,云家已經有四房了,怎么可能還會承認有個精神病的太太?聽說,他媽最后是活活餓死的。”
蘇悅面色大駭,難以置信地說道:“餓,餓死的?”
“是的。”姜可無奈地點點頭,“所以,其實賀楠玖恨云家,要不是他們,說不定他媽也不會死。”
“只是沒想到,那么大的一個云家,竟然讓一個女人活活餓死!”
蘇悅的心里突然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沉甸甸的。
她沒想到賀楠玖那些行為的背后,竟然是有這么沉痛的過往。
她和他的人生分水嶺可能都源于十六歲,所不同的是,她十六歲前是天堂,十六歲后是地獄。
而賀楠玖,十六歲前是地獄,之后雖然被云家找回,看似進入了天堂,可內心深處卻再也難以尋回那份真正的安寧與平靜。
這時,賀楠玖和阿風回來了。
賀楠玖兜里鼓鼓囊囊的,嘴里依舊咬著棒棒糖的棍子。
那份對母親的思念,經過歲月的沉淀,可能早已轉變成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習慣,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又難以割舍,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走過來,將手心攤開,露出一個紅色的棒棒糖,痞笑著說:“喏,你喜歡的——玫瑰口味。”
蘇悅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罵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手心的糖,緩緩伸手接過,輕輕拆開包裝,將糖放入口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