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半個小時的交流后,秦洛終于從楚流年的口中搞懂了楚楚現在的狀況。
好消息:楚楚并非是因為昨晚秦洛和楚似錦睡在一起而吃醋生氣。
壞消息:楚楚很可能一睡不醒。
她做出了在自己和楚流年之間的取舍,在兩人只能保留一個的前提下,她愿意放棄自己,留下楚流年。
因此,她就像是往年那樣,重新將自己封閉起來,試圖將身體的控制權交回到楚流年手中,但楚流年同樣不愿用楚楚的永久沉睡換來自己的留存。
于是,一體雙生的兩人就這樣僵持住了,而楚流年剛才說一直在和楚楚聊天,就是在用各種方式勸說楚楚放棄,只可惜向來軟弱的楚楚卻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了極強的堅持和決心,任憑楚流年說什么都不肯改變主意。
她像是去意已決,并用自己的行動為楚流年當初詢問秦洛的那個問題做出了答案——如果我和她之間只能存在一個的話,你希望是哪一個?
楚楚的回答是:她要讓楚流年繼續留存下去。
“你知道她是怎么說的嗎?”
楚流年抱著膝蓋坐在了秦洛身邊:“她說,當初最難過最絕望的時候是我保護了她,而現在,換成她來保護我了。”
她語氣平淡,像是想要保持平時那副對什么都不滿不在乎的模樣,可眼中的難過卻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秦洛忍不住嘆了口氣。
楚流年并未在意,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知道當初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是什么樣子的嗎?她像個剛剛被拋棄的孩子一樣,縮成小小的一團,就那樣抱著膝蓋埋著頭躲在角落里。”
“她的周圍一片漆黑,但凡一丁點兒小小的動靜都能嚇得她混身發抖,一開始她也試著求救,可無論她怎么喊,就是沒有人幫助她,于是她徹底把自己封閉起來,像是放棄了一切。”
“可是我知道,她心里還是希望有人能救救她的,你知道為什么嗎?”
她用充滿了虛幻的意識流來講解著這件事,秦洛聽得真切,沉吟片刻后說道:“因為你出現了?”
楚流年點了點頭:“我第一次見到她就狠狠地罵了她一頓,我見她一直在哭個不停,我問她為什么那么軟弱,只不過是遭遇了一點小小的挫折,為什么就能絕望成這個樣子?可無論我怎么罵她,她都只是看著我傻笑,然后就在我面前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秦洛一邊聽著一邊腦補出那副畫面——或許對當時的楚楚來說,楚流年的出現就是最大的救贖,像是在黑暗里看到了一束光,在極寒之地燃起的一團火焰,楚流年的出現為楚楚帶來了莫大的安全感,于是身心俱疲的她才終于能踏踏實實的睡過去。
楚楚在很小的時候便封閉了自己,直到漸漸長大后才敢躲在“門”后面,借著楚流年的眼睛一點點的探究這個世界,她或許早就放棄了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想法,想著只要躲在楚流年的身后就足夠滿足了。
可是秦洛的出現,給了她一個再現的理由。
于是她鼓起勇氣,再次站在了陽光下。
愛給了她足夠的勇氣,但也同時褪去了她的盔甲。
而現在,她選擇再次沉入黑暗,只為了留住當初刺破黑暗的那一束光。
“我早就知道她是個傻子,又笨又軟弱,明明什么都清楚,卻偏偏還要做出這種決定……”
不知不覺間,楚流年那秀麗的臉蛋上已經布滿淚痕。
她說著說著便湊到秦洛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衣領:“還有你,你既然把她叫醒了,為什么不能好好對她負起責任?你明明說過你會有辦法的,為什么……”
說到最后,她不由自主地撲到秦洛懷里,肆意的宣泄著滿腔的悲傷。
秦洛沉默不語,輕輕的拍撫著她的后背,直到她的哭聲稍稍淡去了一些,這才終于說道:“是有辦法的,而且這個辦法我也早就在用了。”
此話一出,楚流年那斷斷續續的哭聲突然停頓了一下。
哭成淚人兒的少女仰起臉,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疑惑。
“你難道不納悶兒,為什么你到現在都還沒有消失嗎……當然了,我不是盼著你消失,”秦洛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又說:“其實正常來說,楚楚在船上的那段時間,你就已經該消失了。”
從楚楚的意識因為愛上秦洛而開始頻繁醒來,到主動與流年交換意識,再到后來徹底蘇醒,與秦洛和楚似錦一起進行了長達半個月的游玩,這期間楚流年一次都沒出現過。
毫無疑問,在這種情況下,楚楚的心理陰影是已經被治愈了,她已經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而楚流年也一直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