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線香、燒了紙錢,我念了法咒,朝著衛生間一指。
“阿秋,還不現身。”
阿秋是意外摔倒流產大出血而死,算不上壽終正寢,死時心頭又帶著怨氣。
無親無故,骨灰只怕還存在火化場。
也沒走上陰陽路,鬼魂其實一直就在衛生間里。
隨著我法令落地,衛生間里憑空掀起一陣陰風,一股血腥味彌漫而起。
阿秋還是臨死時的樣子,大出血、掙扎著往外爬。
說實話,畫面挺滲人。
可這沒辦法,保持著臨死時的模樣,便是鬼魂真身。
一些道行足夠的鬼,倒是可以隨心所欲改變外貌。
阿秋雖是怨鬼,奈何剛死沒多久,還沒這份道行。
“阿秋,現在根叔、根嫂已死,真相也已大白,你也可以瞑目了。”
聽到根叔、根嫂已死,阿秋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它一笑屋子里陰風陣陣、燈泡、電風扇就跟著呼啦啦轉。
說不出的陰森滲人。
等到阿秋笑聲停歇,我這才說明今晚來意。
“今晚我送你走上陰陽路,你可還有心愿未了?若是能幫,我盡力幫你。”
“心愿未了?我…我家人還不知道我死了,你能幫我通知他們?我想回家。”
死后落葉歸根,是傳統,男女老少都這樣。
即便我,死后我也想回到故土。
我也沒多想便答應了下來,結果阿秋壓根不知道怎么聯系家里,也沒個電話。
我想了想,拿出筆墨紙硯,起了筆咒畫了一道托夢符。
“我道行不夠,一南一北相隔千里,我也不知道托夢管不管用,有血緣之親在,興許有效果。”
“等會你面朝家鄉,誠心默念你父親的名字,我幫你托夢告知死訊,讓他們來接你回家。”
阿秋一臉感激看著我,說了句謝謝。
我抬手掐起法印,口念法咒,焚了托夢符。
阿秋身形漸漸變得有些模糊起來,這正是成功托夢的征兆。
可不等我大喜,阿秋身形突然又變得凝視了起來。
等阿秋在睜開眼,它已經沒了想要魂歸故里的期待,只剩下一臉平靜。
“一南一北,來接我回家得好些錢呢,算了。”
“我也沒錢請人送我回家,麻煩你送我上陰陽路吧。”
阿秋說的很平靜,我聽得心頭不是滋味。
可我也改變不了什么,世上可憐人、不公事太多太多,我一個人兩只手,也管不了這么多。
我給阿秋燒了引路符,告訴它不用想其他,跟著引路符一路朝西邊走,很快就會看到陰陽路。
朝我鞠了個躬后,阿秋消失在了衛生間里。
后來我也是從金泉少俠那篇貼子里,大概了解到一些阿秋的過往。
阿秋和馬闖一樣,是北方人,老家緊挨著大興安嶺,是個挺挺遠的屯子。
親生母親很早就撒手人寰,父親再婚,對阿秋也不怎么上心,后媽就更不用說了。
不少熱心網友給阿秋捐了款,就在這邊買了一塊小小的墓地。
處理完阿秋的事,轉眼也就到了根叔、根嫂頭七回煞的日子。
我早早擺好法壇,將屋子里所有黃顏色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黃顏色代表神明,頭七回魂若是家里黃顏色太多,容易出岔子。
點了兩根白蠟燭,也沒開燈,我和孫祖耀在院子里靜靜等著根叔、根嫂頭七回煞。
大概十二點過幾分鐘,呼一聲,一股陰風吹進了院子。
白蠟燭晃了晃,燭火突然一下變成了幽綠色。
咯咯咯…
與此同時,一陣陣似笑非笑、飄忽不定的聲音響了起來,像是從空氣縫隙里往外鉆出來。
孫祖耀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回頭一看,當場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抬手指著不遠處,瞪著眼睛、大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