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是黑夜轉回白天,陰陽交迭之際,亦是一天之內陽氣最盛之時。
正因如此大公雞,屬于陽氣極重、生氣也重的動物。
殺雞儆猴,也不是因為猴子害怕殺雞,是因為一刀下去,公雞陽氣、生機迅速衰減消亡。
動物天人便對陽氣、生氣這些氣息感知敏銳,自然就會被嚇到。
王城放到后院的大公雞蔫頭耷腦,縮在籠子里不動彈,也是因為此地怨氣淤積。
大公雞感覺到危險、感覺到死亡。
“我到了,這公雞也沒什么用了,回頭抱回老家去吧,好好養著也別殺了。”
“它也算護了你們姐弟三人一程。”
“好,回頭送我姐夫家去好好養著。”
萬物皆有靈。
籠子里的大公雞似乎也聽懂了我與王城的對話,昂起頭看了我們一眼,咯咯叫了幾聲。
王城把大公雞抱出后院,我則徑直走向廚房。
廚房門頭上貼了三道黃符,毫無疑問也是糊弄人的玩意。
我踮起腳尖全部揭了下來,做完一切這才邁步踏進了廚房。
一踏進廚房,立馬感覺氣氛更加不對為了。
怨氣已經濃烈到能影響人心神的程度。
隱隱約約好像產生幻聽一樣,有個老人在耳畔不停咒罵你不孝順。
忙念了幾遍凈神咒,一切不適的感覺方才漸漸消失。
我的視線也定格在了廚房墻角擺放的那臺冰柜上。
冰柜不大,大概也就一米二左右的長度。
外表嶄新,白森森的漆水總給人一種冰冷的錯覺。
伸手一摸,涼意森森,不是冰柜制冷的冰寒,是陰冷,純粹的陰冷。
我皺著眉頭抬手慢慢掀開了冰柜。
就在掀開冰柜那一剎那,恍惚間我就看到冰柜里卷縮著一個老人。
或者說是一具尸體,已經凍到面色發硬發白、眉梢、發絲上結滿冰霜的尸體。
尸體眼睛是閉著的,突然一下睜了開來,和我來了個四目相對。
我猛地一搖晃腦袋,尸體消失了,冰柜里只冷凍著不少炸串,壓根沒有什么尸體。
“怨氣如此這種,難不成真是殺人藏尸?”
我有些不敢繼續想象下去,忙收斂心神,從旁邊柜子里翻出一個小碗,盛了半碗米。
又從八卦袋里取出三根線香,點燃插到米里,放到了冰柜旁邊。
“若你真是含冤而死,今晚我定給你一個公道。”
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我讓王城找了個塑料框子,一股腦將冰柜里冷凍的炸串騰了出來。
“這些炸串,回頭拿去燒了。”
“啊?全燒了?這么多,好幾千買的呢,會不會太浪費了?”
“那要不你留著吃?”
我似笑非笑瞥了王城一眼,提到吃這個字,王城再一看冰柜,臉上立馬露出了膈應的神色,險些沒當場干嘔。
冰柜凍過尸體,說是棺材也行,再形象些那就是殯儀館、停尸間存放尸體的冷柜。
試想一下停尸間存放尸體的冷柜里保鮮的炸串,你吃得下去?
把炸串清空,也屬于先禮后兵,藏尸冰柜,這冰柜就是棺材,誰愿意死后有人往自己棺材里塞炸串?
這不是讓死者睡得不踏實嗎?
清空炸串,我又讓王城找來干凈毛巾、水盆,仔仔細細將冰柜擦洗了一遍。
做完這一切,我側頭瞟了一眼米里插著的三炷香,不知何時已經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