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玲瓏覺得自己捏花牌的手有些抖。
“這個,荃姐姐,我就算了吧,我聽人念書容易犯困,要不你……”
司玲瓏想說你單給孩子念就好。
顧清荃卻是先一步接過她的話,“那你給她念。”
正好,她也不是很喜歡念書。
司玲瓏懷里驟然被塞進一本孫子兵法,一時有些懷疑自我。
【我就想摸個牌,打發時間……】
【而且我荃姐好好一個清冷系美人,為什么隨身帶的都是兵法這類的書?】
司玲瓏看著那上面四個大字就覺得頭大,讓她聽她都覺得頭大,更何況是念?
司玲瓏果斷拒絕,“我念書也不太行……”
顧清荃就看她,“你不識字?”
司玲瓏:……
【你這是在看不起我這個讀過九年義務教育外加四年大學的獸醫系畢業生。】
“識的。”司玲瓏堅決不能背上文盲的名聲。
顧清荃點頭,“那就念。”
說罷,再次將書往她懷里一塞,抬手示意旁邊的宮人將那些花牌撤了,這便拉著小黎笙往那一坐,一副你可以開始了的樣子。
司玲瓏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但對上顧清荃,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反抗就是文盲。
尤其自己還搭著人家的車。
司玲瓏只能硬著頭皮讀。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
司玲瓏想,她教小孩子玩花牌不對,但是給孩子念兵法這種事,感覺也好不到哪去。
心里腹誹著,司玲瓏嘴上念得十分利索。
半個時辰后。
司玲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手里握著一本六韜,麻木地念著上面的字,感覺自己就是個木得感情的念書機器人。
【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讓我在這里,被迫讀各種兵書。】
顧清荃聽著對面司玲瓏麻木的讀書聲,再看看旁邊始終精神甚至認真聽她念著的小孩,心下難免有些意外。
這兵書,她都經常看不下去,沒想到這孩子居然還能聽得這么認真。
莫非……是個練武的奇才?
她又看向司玲瓏,原本只是想給她示范一下教導孩子的正確方式,沒想到,她能堅持念這么久。
她都有些困了。
可是,讀書是自己提出來的,司玲瓏為了這孩子又如此認真,她自然不能辜負。
至于小黎笙。
雖然她不知道這些講的是什么,但玲瓏要念給她聽,那她就認真聽著吧。
于是三邊都強撐著,誰也不先開口喊停。
卻不知,馬車外,暗中隨行的一道身影將里頭的動靜盡收耳中,帶著面具的臉上依稀露出一抹低弧。
盡管看不到,他也能猜出她此刻的表情。
她雖喜武學,卻不喜歡念書。
聽了這么久,難為她了。
一刻鐘后,一張小紙條悄然被送進了前方的御輦之中。
赫連越看清紙條內所寫,先是一愣,下一秒,嘴角緩緩勾起一抹輕弧,險些低笑出聲。
確實,也難為她了。
一個時辰后,隊伍再次中途停下休整。
司玲瓏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從顧清荃的馬車里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一旁的蜀紅適時遞過來一杯熱茶,只道,“貴嬪辛苦了。”
司玲瓏聽到這話,差點掬一把辛酸淚。
可不是么,太辛苦了。
念了一路,嗓子都有些啞了。
司玲瓏委委屈屈接過熱茶,敦敦就是一口干,隨后暗搓搓下了決定,“待會兒我們回自己馬車里吧,冷點就冷點。”
她不想再讀兵書了。
蜀紅看著自家貴嬪這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自然是點頭答應。
待隊伍休整結束,司玲瓏重新挪到顧清荃的車架前,正準備禮貌表達自己想要回自己馬車的想法,然而不等她開口,卻聽不遠處,剛剛登上御輦的赫連越忽然張口喊她。
“瑯貴嬪。”
司玲瓏扭頭,就見赫連越站在御輦駕前,鳳眸如凝,透過光看她,聲音低沉,卻有力,只淡淡兩字。
“過來。”
司玲瓏看著男人和他身后的豪華大車,內心意思意思地掙扎了一秒,當下干脆又無可奈何地和她荃姐告了別。
“荃姐姐,看來我不能與你同乘了,多謝姐姐先前款待,妹妹走了,勿念。”
說罷,屁顛顛帶人便往御輦的方向去。
顧清荃:……
終于又清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