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玲瓏快步進殿時,只看到殿中靜立一旁的宮人和禁衛,而中間則是抱著哭做一團的玉恩伯夫人和一個略顯高壯的孩子。
司玲瓏眼角余光掃過,沒見著雪殺,只當自己多慮,暗暗松了口氣。
然而,當玉恩伯夫人注意到她并松開抱在懷里的那個孩子。
待看清那小少年脖子上明顯的勒痕還有身上明顯磨損的衣裳,司玲瓏又是咯噔一跳。
心下只有一個念頭。
這要是雪殺打的,她連道歉的姿勢都想好了。
司玲瓏看著少年那哭得滿臉淚痕眼眶紅腫的慘樣出神,那邊玉恩伯夫人已經拉著孩子朝她跪下,
“娘娘,求娘娘為我侄兒做主啊!這下手之人太狠了!”
司玲瓏這才知道,被打的這個不是玉恩伯府的孩子,而是玉恩伯夫人娘家哥哥的孩子,想來是家中寵愛,特意讓伯夫人帶進宮見見世面。
但哪怕不是伯府的孩子,這樣的事出在宮里到底也不好。
稍稍定了心神,司玲瓏只問,“可知是誰動的手?”
【千萬不要是雪殺,千萬不要是雪殺。】
司玲瓏在心底念叨著,就見地上的賀長孫悲憤地叫嚷出聲,“是賀元樽!賀元樽那個怪物,他想殺了我嗚嗚嗚!”
司玲瓏沒想到會聽到一個完全不可能的人名。
她認識叫元樽的,卻不認識叫賀元樽的,但能被無知地喊成怪物的,她也大概知道這孩子說的是誰了。
只是……
元樽法師,居然不是姓元???
待到司玲瓏好不容易消化了元樽法師姓賀還有家人的事后,又開始對另一個關鍵點表示了震驚。
如果這孩子沒說謊,那就是說,元樽不止對人動了手,而且還對一個孩子動了手??
想到元樽素來在她們跟前那仙風道骨的姿態,司玲瓏實在想象不出他跟人動手的樣子。
隨后又忍不住端詳這有些富貴肥的少年,心說這孩子得熊成什么樣才能惹得元樽親自動手啊?
沒錯,就沖賀長孫剛才張口喊元樽怪物的口氣,司玲瓏私心里已經將對方定義成了熊孩子。
不只是因為元樽是她的朋友,她信得過元樽的脾氣,也更愿意護短。
同時更因為,元樽既然是賀家人,這孩子也是賀家的孩子,且不說元樽如今的國師身份,單從年紀算,元樽也算是長輩。
一個孩子,張口直呼長輩的名諱還喊對方怪物,聽起來就沒有怎么好好教導過。
于是,哪怕還沒清楚前因后果,司玲瓏心里的天平也已經下意識偏向了元樽那一頭。
沒有直接回應賀長孫的叫嚷,司玲瓏淡定地由宮人扶著到主座坐下,這才開口詢問,卻是問的一旁的禁衛,
“究竟怎么回事?”
禁衛將人送回來后依舊等在這里,那就說明他們是知曉內情的,赫連越將寶華殿給了元樽,那里自然也有禁衛守著。
禁衛本就是等著回話,此時聞聲便走了出來,將先前在寶華殿的事一字一句都說了。
包括賀長孫擅闖寶華殿又辱罵國師,后來更試圖拿石頭偷襲國師,結果被雪殺撞飛出去,氣不過要打孩子結果反被國師擒住這些種種。
一旁的玉恩伯夫人聽著臉色變了又變,司玲瓏更是聽得目瞪口呆。
但有件事她聽明白了。
【這里頭果然有雪殺的事啊。】
只不過,她只是把一個把自己大了兩圈的賀長孫撞飛了出去,但元樽卻是實實在在地掐著脖子把人給扔了出去。
對比受傷和受驚的程度,只能說,元樽是主犯,雪殺是從犯。
但也僅僅是從受傷程度來說罷了。
要說對錯,司玲瓏只想說一句。
先撩者賤。
雪殺不是個隨便對人動手的性子。
元樽更是不會輕易動手。
由此可見,司玲瓏剛才對賀長孫的第一感官沒錯。
若不是他自己跑到元樽跟前還試圖偷襲,那怎么會有之后的受傷?
都是活該啊。
“娘娘!妾身侄兒尚且年幼不知事,就算是調皮了些,那賀元樽又豈能下這樣的狠手?!”
玉恩伯夫人聽完經過雖也有幾分心虛,但到底對侄子的愛護之心占了上風。
賀元樽身為大人跟一個孩子動手就是他不對。
孩子能有什么錯?
司玲瓏聽著這有些殊途同歸的辯詞,倒也沒覺得有什么。
換做她自己的崽,她也護短。
但眼前也不是她的崽啊。
沒有回答玉恩伯夫人的話,司玲瓏目光輕輕掃過地上的賀長孫,語氣不算溫柔,但也不算嚴厲,只是問他,
“既是禁衛軍所見,本宮也不問你事實如何,本宮更想知道的是,你今日既是過來赴宴,又為何會單獨跑到寶華殿那邊?”
司玲瓏語氣淡淡,卻是直入關鍵,“你既是沖著國師去的,那又是誰告訴你,國師如今的所在?”
話出口的瞬間,一旁的玉恩伯夫人已是臉色大變。
司玲瓏這話,就差直接問【是誰慫恿你一個孩子過去找國師的晦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