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殺烏溜溜的大眼在項天身上轉了一圈,隨即身子微微往后仰,兩條小胳膊支撐在身后,一雙碰不到地的小短腿在半空隨意地晃了晃,姿態悠哉中又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狡黠,奶聲問他,
“你想問什么啊?”
項天便隨意般的問起,“顏顏在小小姐身邊伺候時,有沒有與小小姐提過我?”
雪殺眨巴眨巴大眼,心道當然有。
你這個假哥哥。
嘴上卻依舊奶里奶氣的,只道,“有啊,她說你看著冷冰冰的,對她還挺好。”
項天一愣,暗自反省了一下自己。
他冷冰冰的嗎?
他對外人確實冷漠,但在顏顏面前,自己應當不曾露出過冷漠的模樣才是。
只一瞬,又很快回到正題,將一塊點心遞給她,又隨意地問了幾個無足輕重的問題,如,
“她和秀柳關系好不好?”
“她有沒有說過想家?”
“她有沒有跟小小姐講過她失憶后的事?”
雪殺吃了三塊點心,都有些不耐煩了。
這人特地把人支走,居然就問這?
虧她還以為有什么好玩的,太沒意思了。
打了個哈欠,雪殺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小身子又往身后的靠墊上靠。
項天隨意地伸手給她拉了拉身后靠墊,讓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再次隨意地開口,
“顏顏有沒有跟你們講起關于鮫人的故事?”
一聲“鮫人”,瞬間叫雪殺原本還有些百無聊賴的心騰地蹦了一下,連帶著眼神都跟著亮了幾分。
哦豁!
原來是跟這兒等著本殿下呢!
雪殺一副看透了你這小樣的小模樣,干脆地往靠墊上躺倒,原本晃蕩的小短腿也跟著支在小榻上,一只腳還擱在了另一條腿的膝蓋上,腳丫子一翹一翹的,姿勢可以說很大佬了。
雪殺就保持著躺在小榻上蹺二郎腿的樣子,看著項天,只問,“你問這個干什么呀?”
也不知道花顏那個笨蛋哪里露餡了,這么快就被人發現了身份。
哎。
還得靠她操心。
項天沒有理會小孩的姿勢,微微斂眉,只淡聲道,“隨意問問罷了,她先前被漁民收養,海邊應當有許多這類光怪陸離的小故事才是。”
雪殺就奶哼了一聲,“你要聽小故事自己不問她,反倒來問我,我是老大,老大才不給人講故事。”
說著一彈身坐起來,動作迅速地搶過項天手里只剩兩塊的點心盤子,護著食還不算,又命令他,“我要吃荃姨宮里的一種叫做打糕的點心,你去幫我要。”
項天冷不丁被她懟了回來,又莫名讓自己去幫她要點心,但想著小孩子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的陰晴不定,也沒有多想,想著花顏和秀柳也差不多要回來,便應了一聲,回去換回了小太監的衣裳便出門去了。
出毓秀宮的時候果然遇到了從膳房回來的花顏,花顏手里還端著一盤新的點心,看到項天要出去也沒多問,只是從手里的點心盤子里偷偷摸了塊點心塞進他手里,小聲道,
“剛出爐的,哥哥也吃。”
項天冷不丁觸到她有些冰冷的指腹,再看手里被塞過來的還帶著些溫度的糕點,心尖莫名輕顫,復雜的情緒再次席卷,只一瞬又被他快速壓下。
只是離開時不免又囑咐一聲,
“我很快便回,你回去屋里暖暖,別老在外頭待著。”
花顏已經習慣他的囑咐,聞言只道,“知道啦。”
回頭,就見秀柳還在等她,嘴里卻是不滿,“你不要老是偷小小姐的點心,不懂規矩。”
花顏就細聲說,“殺殺說我可以吃的。”
秀柳就哼了一聲,“你是在顯擺你比我受寵嗎?”
花顏就笑,“秀柳你又吃醋。”
秀柳:……
兩人說著回到小院,雪殺還抱著盤子躺在小榻上一副思考人生的樣子。
花顏走過去,順便將新拿的點心放了幾塊在她胸口處頂著的空盤子里,方便她拿著吃,又問,“哥哥出去做什么呀?”
“我讓他去給我弄打糕了。”雪殺說著奶哼一聲就抱著盤子坐起了身,小臉還帶著幾分狡黠的意味,
“荃姨宮里的打糕都得現做,那東西還費事,荃姨肯定讓他幫忙,就讓他在那邊慢慢捶糕去吧!”
花顏聞言都傻眼了。
那個打糕她年前也跟著去荃妃娘娘宮里見人做過,那是真的拿個大錘子在來回地捶打出來的糕點。
雪殺當時吃著也沒有多喜歡,這會兒怎么還讓哥哥去要呢?
再看雪殺那故意的小樣兒,花顏忍不住小聲問,“是不是哥哥惹你生氣啦?”
不然為什么要這樣折騰哥哥呢?
雪殺見她還一副心疼的樣子,黑亮的大眼刷的就盯住了她。
還不是因為你,這條笨魚。
魚尾巴都快被人揪出來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