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天怔怔看著床榻上那突然顯露的魚尾,此時因為主人的昏迷而無力地垂落在榻上。
盡管已經從蓮妃和瑯妃那里確定她就是所謂的鮫人,但真正看到她顯露魚尾的模樣,還是叫他心中震顫。
原來,這就是鮫人。
可眼前的鮫人,卻毫無反應。
甚至于那條漂亮至極的魚尾,也半點看不見它該有的活力。
在最初的驚震過后,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卻只剩一個問題——
她,會死嗎?
明明知道這人不是自己的妹妹,明明知道她可能只是頂替了顏顏的身份和容貌。
可偏偏,內心卻不受控制地害怕起來。
他怕,她會死。
事實上,不止他害怕,一旁的司玲瓏和雪殺同樣也害怕。
在看到花顏這完全維持不住人形的模樣,司玲瓏再也忍不住出聲,聲音微顫,“元樽,你救救她……”
那聲音里帶著些微的啞意,還有明顯無助的忐忑。
赫連越下意識伸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同時,鳳眸也直直望向元樽。
那眼中有著同樣的意思。
救人。
殿中氣氛帶著明顯的壓抑,所有的視線都看向元樽。
后者目光掃過殿中幾人,半晌,微微嘆了口氣。
眾人因著他這聲嘆只覺心頭一緊,下一秒,卻聽他緩聲開口,
“倒也不必如此,她且死不了。”
眾人:……
元樽自顧自走向軟榻邊上,目光在花顏身上逡巡,又伸出手在她眉心處探了一下,這才解釋,
“她的靈力流失得厲害,所以一時沒能控制住人形,暫時只能維持這副模樣。她身上還有泉先的氣息,那些靈力,應當是被泉先拿走了。”
元樽自顧自解釋著,心中暗嘆,先前他為了不讓她們莽撞行事所以將白芊芊如今的身份告知,卻不曾想,這小鮫人竟還是一頭撞了過去。
泉先之前一直處在虛弱之中,花顏這同源的靈力便是她最好的補充。
也幸虧,靈力雖流失了大半,好歹沒有傷及本源。
元樽這么想著,又有些頭痛。
泉先得了花顏的靈力補充,那靈力雖微,但必然也會讓她恢復幾分,接下來……
他自顧自想著,忽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變得詭異,后知后覺地抬頭,才發現周圍司玲瓏眾人皆是一臉怒色地瞪視著他。
元樽沉默一瞬,語氣從容,問,“怎么?”
司玲瓏又氣哼哼瞪他一眼。
【你說怎么了?!】
【你剛剛對著人又嘆氣又一臉沉重的,我們都已經花顏要死了!你說怎么了?!】
很顯然,殿內幾人甚至赫連越在內,都被元樽先前那反應給驚住了。
雪殺更是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此時再看元樽那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小團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撲過去,整個掛在他身上,卻是張嘴對著他的胳膊就嗷嗚一口咬了下去。
大壞蛋,讓你嚇唬我!
語言已經無法表達雪殺的憤怒,她更傾向于直接動口。
元樽感覺胳膊處傳來的刺痛,低頭,有些無奈。
雖然有些痛,但皮都沒破,以小狐貍的牙口來說,這實在有些饒癢癢的意味了。
“咳……”元樽清咳一聲,也沒把人甩下去,就那樣任她咬著,再看向幾人,面上勉強維持住了自己身為國師的風度,只當做沒看到幾人眼底的怒意,徑自往前走了兩步,又道,
“雖然性命無憂,但失去的靈力回不來,她之后恐怕只能以這人魚的模樣示人,一如朏朏那般。”
但朏朏可以在宮里裝貓,花顏這么大一條人魚,哪怕養在屋子里,時間久了也難免會走漏風聲讓人發現,屆時只怕要鬧出軒然大波。
司玲瓏顯然也覺得不能這樣,見元樽這副模樣,想來他是有想法的,便勉強收了氣惱的注視,又伸手在雪殺腦袋上拍了拍,示意她差不多行了。
雪殺這才勉強松口,放過了元樽,卻依舊掛在他身上,仰頭,理直氣壯地奶聲要求,“你想辦法!”
沒錯,他肯定有辦法。
誰讓他剛剛嚇唬人來著,他得負責。
元樽對上雪殺那烏凌凌的眸子,這回總算沒再賣關子,道,“確也有辦法讓她盡快恢復。”
“什么辦法?”司玲瓏忙問。
元樽就看向榻上的花顏,不緊不慢道,
“她乃伴鮫,伴鮫成功達成所替之人的心愿后,便能獲得足夠多的靈力助她化出屬于自己的雙足,也就是,完成她如今這副容貌的主人死前最后的心愿即可。”
一旁的項天心神微動,似是沒想到還有這層因緣,下意識問,“顏顏死前最后的心愿,是什么?”
元樽看向司玲瓏,顯然篤定她知曉。
后者臉上閃過幾分微妙,扭頭,看向旁邊的阿越。
赫連越想起花顏說過的那個心愿,臉色突然就黑了下來。
還不待他開口,一旁的雪殺就積極主動地叫了出來,
“我知道!”
她說,“她要進宮!”
項天聞言不解,這不是已經進宮了么?這不算完成心愿么?
就聽雪殺接著補充,“當妃子!”
項天:……
他妹妹,死前最后的心愿不是找回失散的親人,而是……進宮,當妃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