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拓剛剛經受了一個打擊,這會兒一進宮又冷不丁遭遇另一個打擊,以至于一時沒多想眼前“白芊芊”的異常,甚至聯系起除夕夜她瘋狂的模樣,便忍不住問她,
“你瘋了嗎?”
你終于瘋了嗎?
他問得真誠,泉先卻聽得嘴角一抽,知道他還是不信,只得暫時放棄浪漫的見面,簡單解釋了一下。
“赫連越一直都知道你我的關系,不過你放心,他不敢殺你我,否則這些日子以來也不會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在別的地方找我們的晦氣。”
她說著頓了頓,一雙眸子突然緊緊盯著赫連拓的臉,似隨意般補充,
“至于安排見面這事,也是他自愿的,畢竟……司玲瓏的命如今還在我手上。”
話音落下的瞬間,便見赫連拓瞳孔驀地一縮,看向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司玲瓏……你對她做了什么?”
泉先看著他的反應,嘴角的笑僵了僵,隨即又恢復如常,
“你在意她做什么?重要的是我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這樣不好么?”
泉先說著伸手就想攬住對方的胳膊,然而那指尖剛剛觸及他的衣裳,卻被赫連拓反手一把握住,聲音帶著幾分質問,
“我說過不喜歡你對她出手,你如今怎么變成這樣?為何總要跟她過不去?”
泉先看著他眼底明顯的不滿與擔憂,那不滿是對她的,而那擔憂,卻是給那個人的。
她眼底的笑意終于一寸寸地冷了下來,好半晌,似是低喃一般,
“果然……你又愛上了她。”
赫連拓擰眉,“你在說什么?芊芊……”
“你比較喜歡你喊我先先。”泉先忽然打斷他的話,就著被他抓住手腕的姿勢,眼底盛著叫人看不分明的光。
赫連拓卻是愣了一下。
什么先先?
他何曾這么叫過她??
然而不等他發問,泉先又很快沖他重新綻起一個笑,帶著幾分燦然,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就是你愛上她也無所謂,畢竟,你和她,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她笑著說出最后那句話時,就仿佛是在他身上種下詛咒一般,帶著幾分天真的快樂。
赫連拓身子一僵,驀地又想到了密室中聽到的父王和司瑾瑀之間的對話,而后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了一件事……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司玲瓏和你,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泉先說這話時,臉上笑容更深,笑得仿佛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卻不知她的話落在赫連拓耳中,帶來了怎樣的震顫。
當時不曾多想,但若真相真如司瑾瑀所說,他與司玲瓏之間,確實存在兄妹血緣……
她竟是他妹妹……
想到這點,赫連拓只覺心臟處一陣劇烈絞痛,甚至覺得面前的人臉上笑容刺得他眼疼。
下意識的,攥住她手腕的手猛地用力,赫連拓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你怎么會知道?”
連他都是今天才意外得知,她在宮中,絕大部分眼線也是他的人,她怎么會知道這些?
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看著赫連拓明顯強忍壓抑的模樣,泉先臉上笑容微斂,眼神透出幾分心疼,但說出來的話卻毫不含糊,
“我當然知道,為了讓你知道這個事實,我才特意給厲王傳了消息,告訴他司瑾瑀刺殺的時間和安排……”
赫連拓瞳孔一縮,看著眼前的白芊芊,只覺得異常陌生。
陌生,是因為她和過去的白芊芊明顯不一樣,偏偏,對她這種異常,他又有種莫名的熟悉。
“你怎么會知道這些……又怎么……”
又怎么錯開他與父王傳信?
赫連拓愣了一瞬,忽然想到一個人。
陳柯。
宮里的所有消息都是經由陳柯的手傳到他這里,若是陳柯有心,完全可以跳過他,讓她與父王取得聯絡。
想到陳柯,赫連拓手上的力度忍不住再次加大。
若換做以往,白芊芊肯定要嗔怪著喊疼。
可如今,面前的人卻似半點感受不到他施加在她腕上的力道,依舊臉上帶著笑,明明臉上笑著,聲音卻仿佛海妖低語一般,帶著幾分婉轉的惡意,道,
“我當然知道,我甚至知道,不管經歷多少次,不管前頭我們如何相愛,只要你遇見司玲瓏,你還是會愛上她,因為,你們本就是命定的一對。可我不服,命定又如何?我偏要改掉這個結局……”
泉先說著,絲毫不理會赫連拓在聽到她這話而震顫的模樣,依舊帶著繾綣好聽的嗓音,一字一句,溫柔卻冰冷,
“阿拓,你們這一世同母異父的兄妹身份,就是我耗盡半魂為你安排的禮物,你,喜歡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