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越抱著司玲瓏進門的時候,整個毓秀宮的宮人,不,應該說整個皇宮的宮人都不曾見過皇上那副模樣。
身上沾著點點泥水,發絲稍有凌亂,手上,甚至指甲縫里都是一片臟污,甚至能隱隱看到血跡。
他們何曾見到皇上這副狼狽的模樣。
屬于天子的威儀幾乎蕩然無存。
可沒有人敢多看一眼,比起皇上的狼狽,她們眼下更擔心的是被皇上抱在懷中的自家娘娘。
說實在的,司玲瓏的模樣并不比赫連越好到哪去,手腕腳腕都是勒出來的血痕,甚至臉上也有,更別說她那被扎得血糊一片的手。
原本精致的五官此時緊緊閉合著,整個人陷入一種蒼白的無力之中。
在看到人的瞬間,蜀紅和青綠的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
青綠更是忍不住嗚咽出聲,“娘娘、娘娘怎么會成這樣了?蓮妃怎么能如此心狠?!”
比起青綠的忿忿心疼,蜀紅卻是狠一擦淚,便快速拿了藥箱上前,想先替司玲瓏處理一下傷口。
蜀紅向來清醒,哪怕心疼得落淚,自責得想撞墻,但首先想的還是眼前的這個人,一邊上前幫忙,一邊安排其他人,
“先打幾盆熱水來,再去催催太醫。”
毓秀宮的宮人瞬間又動了起來。
整個寢殿混亂中又顯得有序,很快,蜀紅讓人擰了幾條熱帕子,分別遞給皇上和隨行的荃妃娘娘,自己則上前要給司玲瓏擦臉。
然而剛要動作,卻被赫連越攔下,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昏迷的人,張口時,聲音已經沙啞,“朕來。”
蜀紅看了一眼赫連越臟污帶血的雙手,只微微垂眸,堅持道,“奴婢來吧,皇上先處理一下您的手吧,免得娘娘醒來,見著心疼。”
赫連越沒有動,一旁的福泰已經順勢上前,端了一小盆熱水愣是擠到床前,小心扶過皇上的一只手作勢要給他洗。
赫連越本想拒絕,但想到自己的手這樣,連給她上藥都不行,當下也不用福泰,轉身便將手浸入水中胡亂地搓了幾下。
福泰看著都一臉心驚,嘶嘶地叫著,“皇上,皇上,您輕些,有些泥沙都卡進指甲肉里,得細細清洗……”
赫連越卻不管他,大概將手洗干凈了,也不理會手上那些個小傷口,接過熱帕子將手隨意擦干,立即上前接過了蜀紅給司玲瓏敷手腕的活,這回說得不容拒絕,
“朕來。”
這回蜀紅也不敢再爭了,乖乖讓出了位置。
一旁的顧清荃見著也沒有多說,徑自看向床榻上昏迷的司玲瓏。
一開始皇上說挖地的時候她還覺得不可置信,直到侍衛們真的挖出了一口棺材,緊接著,看到棺材里躺著的司玲瓏的模樣,顧清荃是真的驚到了。
她毫不懷疑,當時的情況,如果她和皇上動作再慢些,她是真的可能被活活憋死在棺材里。
那還沒尾指粗的小小的竹節,在那樣的情形下,也不過是讓她死得沒那么快罷了。
這樣惡毒的心思,是真的存了要她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