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當是五月天,落盡春紅待新顏。
桃花已經謝盡,屋外的幾株槐樹卻已掛滿雪白的槐花,星星點點的小花簇在一起,潔白的花串宛若白玉雕成的玉鈴兒,清清甜甜的味道隨風飄去,沁人心脾。
許家的暖閣里氣氛卻有些低沉,不但身為國子監祭酒的許建文在家里,就連許老太太也從望都趕來了。
“如今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就連望都也風言風語,深哥兒,你怎么這樣不知分寸,惹下這等事,你自己說,要如何處置。”
許老太太五十出頭,穿著醬色福字紋刻絲長身褙子,頭上系著翡翠抹額,原是個娟秀柔和的長相,現在臉上的線條卻繃得緊緊的。
許庭深垂手立著,和他并排站著的,還有表兄韓云開。他們是姑表兄弟,許老太太同時也是韓云開的外婆。
見許庭深沒有說話,韓云開上前一步,沖著許老太太嬉皮笑臉:“外婆啊,您老人家大老遠從望都趕過來,就是為了這事啊。和您實話說了吧,這事我也有份兒,是我和表弟一起把金家小姐救上來的。您要罵就連我一起罵,表弟細皮嫩肉的,哪禁得住您這樣嚇唬,您就沖我一個人來,反正我從小到大早就被您們這些長輩罵成烤糊的卷子了。”
許老太太正在氣頭上,可也被他的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韓云開自幼便常來外婆家里,和表弟許庭深更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若非韓家擔心兒子頑皮把他強留在京城,他也就同許庭深一起去泰山書院念書去了。
“你這小猴兒,總是帶著深哥兒闖禍。若救人的只有你一個人,這也就不是大事了。左右不成你就把那金家小姐納進來便是,雖說是什么金三小姐,也不過就是個妾生的,給韓家做妾室也沒有委屈她。可偏偏這事落到深哥兒身上,就不簡單了,深哥兒和金家嫡小姐自幼就有婚約,如今又冒出來個金三小姐,依我看,金家這是想要擺咱們一道。”
許老太太說完,看向默不作聲的許建文,又看向坐在許建文旁邊的應氏。
當年許庭深的親事就是許太太應氏出面與金家大太太馮氏定下的。定下金家的親事,應氏還著實歡喜了一陣子,金家和馮家是姻親,一個是巨富,一個是勛貴,有這樣的親事對兒子日后的仕途也有好處。
誰想到沒過幾年馮家就出了事,馮氏也瘋了,應氏原是不想再要這門親事,無奈許庭深竟然私下里自己到金家相看了,回來后便一門心思要與金五小姐正式定親。
當年的馮婉容就是京城出名的美人兒,她的女兒想來也生得俊俏,許庭深少年心性,想娶美人兒也沒有不對,何況這也是自幼定下的。許建文和應氏商量著,便想著再過些日子便去金家正式提親,把親事正式定下,待到金五小姐及笄就成親。
可沒想到許庭深去了龍舟會,就遇到這樣棘手的事。眾目睽睽之下,金三小姐就是被許庭深和韓云開給從河里救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