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也不知道二小姐要做什么,您還是別去了。”杏雨勸道。
玲瓏沒有說話,腳步未停。金嫦想見她,她也想見金嫦。
金嫦形容枯槁,靠在迎枕上,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了許多。
見到玲瓏進來,她冷笑道:“金玲瓏,你可如愿以償了。”
玲瓏蹙起眉頭,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這屋內有一股腐朽的味道。
她的目光平淡,默默打量著面前的金嫦,就像是在看著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見她看著自己卻不說話,金嫦如同千萬條蟲子正在啃著她的腳,又疼又癢,卻又無能為力。
她緊握住雙拳,臉上的頹唐一掃而光,渾濁的雙眸一點點明亮起來,似是有火焰要噴礴而出。她一字一字從牙縫里擠出話來:“我乳娘手里的玉佩,是你找人遞給她的吧,那日只有你來過這里。殺人不見血,金玲瓏,你好手段!我偏就不讓你看笑話,我死也不會嫁到運城去,金玲瓏,到時讓人知道,你不但有個瘋了的娘,瘋了的姨娘,還有一個在你園子里自盡的堂姐,別人會如何想你,你小小年紀就變成毒婦。許家早就不要你了,別家更不會要你,你是嫡女又如何,你還不如我呢。“
玲瓏怔了怔,金嫦這些日子關在屋里倒還真的想明白了,終于知道韓李氏的事情和她有關系。
可是你都這么明白通透了,怎么還想用自盡來毀我名聲啊,這代價也太大了。
于是玲瓏笑了出來,她原是不想笑的,可這具身體還是小孩子,小姑娘的淘氣俏皮她一樣也不缺。
所以,她笑得很慚愧的,真應該躲到沒人的地方偷偷笑個痛快,當著金嫦就這樣笑出來,顯得她挺毛燥的。
“金玲瓏,你覺得很可笑嗎?你笑什么?”顯然,她的笑深深地刺激了金嫦,幾天不吃不喝的金嫦聲嘶力竭喊出這句話之后,就又恢復了原本的頹然,像是被風干的蘋果。
“金嫦,我若是你,我這會兒就打扮得漂漂亮亮準備出嫁,才不會被人看笑話。你想死就死,沒人攔著你,你想死在哪里都行。這關我何事?”玲瓏的聲音平和,卻清寒疏離,不帶半絲感情,一如那個電閃雷鳴的雨夜里,夾雜在雨水里的冰冷空氣。
玲瓏說完這番話便轉身離去,看都沒看金嫦一眼,她聽到在她身后傳來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音,金嫦應是很氣憤吧。
金嫦出嫁時,聶氏只給了一支赤金簪子做添箱,玲瓏自是不能超過她,以三太太的名義,送了一對赤金耳墜子。
雖說是打著三太太的旗號,可誰都知道這就是五小姐給的。上次四姑奶奶琳瑯出嫁時,五小姐送了一套紅瑪瑙石榴,這次二小姐出嫁,五小姐只給了一對耳墜子,這區別就是天上地下。
金嫦出嫁的第三天,金老太太就讓人把焦氏送回吳縣,卻沒讓金春和金婉、金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