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仕銘之前會下那樣的決心,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紀律部門一直咬著伍家的案子不放,孫仕銘擔心最終會出事,這是促使他下決心走的緣故,但若是早知道羅鴻景他們已經拿住了韓士朋的把柄,孫仕銘大概率就不會冒出那樣的念頭。
如今總不能把收到的錢退回去吧?孫仕銘默默嘆了口氣,現在的他騎虎難下,心里邊左右矛盾。
伍偉雄此時又道,“回頭等省廳刑偵部門那邊將長榮的案子結了,我給長榮好好辦一下后事,這一頁也就算是翻篇了。”
說到自己的大兒子,伍偉雄的情緒有了波動,伍長榮的死因為涉及到刑事案件,再加上案子目前還沒有調查清楚,所以尸體在刑偵部門的申請下仍是暫時冷凍在殯儀館的冰柜里,以至于伍偉雄現在遲遲未能給兒子辦后事,而這個案子的主要癥結其實還在紀律部門那邊,如果紀律部門對伍長榮的死不再深查下去,刑偵那邊大概也沒有動力繼續抓著不放,退一步講,就算是刑偵那邊要查,伍偉雄也有把握搞定刑偵的人,前提是韓士朋不再從中作梗。
現在,解決了韓士朋這個最大的障礙,伍偉雄覺得這件事該塵埃落定了。
目光落到孫仕銘臉上,伍偉雄眼神微微一閃,大兒子伍長榮的死是羅鴻景跟孫仕銘這些人暗中搞的鬼,如今他雖然因為大家同在一條船上而不去追究此事,但不代表他就會真的放下這個仇恨,不是不報,而是時機未到,將來,他早晚會將這筆賬給連本帶利收回來。
伍偉雄盯著孫仕銘看了一會,發現孫仕銘又在走神,這讓伍偉雄忍不住微微皺眉,心想孫仕銘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在這里喝酒,魂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端起酒杯,伍偉雄道,“孫書記,喝酒了,別老是發呆。”
孫仕銘的魂仿佛被叫了回來,端起酒杯笑道,“喝酒喝酒。”
喝完酒,兩人繼續聊著,今天晚上,伍偉雄宴請孫仕銘并沒有特別的事,單純就是請孫仕銘過來喝杯酒,而他也是前兩天在國外和家人過完元宵節才回國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談著市里的事,話題慢慢聊到了喬梁這個市長身上,伍偉雄目光冷冽道,“韓士朋現在成了咱們的人,回頭喬梁這家伙要是繼續找事,那咱們就可以通過韓士朋去辦他。”
孫仕銘看了看伍偉雄,糾正道,“韓士朋現在只是不再找我們的麻煩,不代表他已經成了我們的人,你想讓他做別的事,他不見得就會答應,還有,咱們最好別主動去招惹喬梁,他后面畢竟是有安領導撐腰的,我們無視他就好了,犯不著主動找茬。”
伍偉雄冷哼一聲,“我這把老骨頭兩次三番主動降低身段示好于他,年前還給他掛鉤幫扶的那個貧困村搞的勞什子茶葉公司訂了上千萬的茶葉,結果他把好處收下了,該給的面子卻還是一點未給。”
伍偉雄所謂的好處無疑是指給茶葉公司的訂單,這事孫仕銘是一清二楚的,不禁道,“千把萬對林山金業來說是小意思,你就當是為市里的扶貧事業做貢獻了,再說了,這錢也不是打水漂,還能給你們公司的員工發兩盒茶葉當年貨,指不定員工還感謝你呢。”
伍偉雄道,“那個茶給我家的狗當水喝都嫌難喝。”
聽到伍偉雄這話,孫仕銘嘴角一抽,那個茶他是喝過的,還別說,就他個人感覺來說,覺得挺好喝的,特么的,伍偉雄這么說沒來由讓他有一種自個連狗都不如的感覺。
看了伍偉雄一眼,孫仕銘道,“伍董事長喝的都是幾萬一斤的茶葉,自然看不上這一斤一兩百塊的,但伍董事長也不用貶低這茶葉,指不定這云上養生茶以后就成了咱們林山市的招牌之一呢。”
伍偉雄道,“真要有那么一天,這也是喬梁的政績,咋的,孫書記你不嫉妒?”
孫仕銘笑呵呵道,“我有啥好嫉妒的?我是市里的一把手,就算是喬梁出了政績,那也有我一份功勞嘛。”
伍偉雄喲了一聲,“看不出孫書記倒是心胸寬廣。”
孫仕銘撇了撇嘴,沒有去回應伍偉雄的話,他感覺伍偉雄這話多少有諷刺他的意思。
沒和伍偉雄繼續聊下去,孫仕銘主動轉移話題。
不知不覺,一瓶白酒喝完,孫仕銘主動叫停,“伍董事長,時間不早了,今晚就到這吧,我也該回去了。”
伍偉雄看了看時間,點頭道,“行吧,喝多了傷身,確實不宜多喝。”
孫仕銘道,“咱們兩人一瓶白酒,這已經喝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