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水,在把你送到未來的同時,又偷偷帶走了你的過去。轉眼,八年已過。
初冬,平原城,城主府。
一黑袍男子與蕭老爺對坐,兩人身披錦裘,坐于廊下,案前擺著茶具,兩個淡青色茶杯里緩緩散發著熱氣,伴著茶香,飄入漫天大雪里,寧靜而雅致。
“蕭選,你個混蛋,你又弄壞我的毛筆,看我這次不打斷你那只臭手!!”
“林嫻,它在你手里只是一只筆,而且還是只只能寫不怎么好看的字的筆。可在我手里,它將成為本公子行俠仗義的武器。雖然它現在斷了,你就沒有感覺它神韻都不一樣了嗎?唉,你別甩啊,你把墨甩到本少俠的戰袍上了……哎呦,我錯了還不行嘛,別敲我頭……好男不跟女斗,別以為我怕你……唉呀,你屬螃蟹的,掐人這么疼……”
一陣追打吵鬧聲瞬間將這靜謐的氛圍沖的七零八落,只見從后院書堂中,一綠襖女孩追著一白袍少年跑出,女孩明眸皓齒,自帶一股女兒家的嬌蠻可愛,可此時眉眼中卻滿是怒意,小巧的瓊鼻皺起,櫻桃小嘴中潔白的貝齒咬的咯吱咯吱響。
少年單看面龐,那當是面如冠玉,眼若寒星,眉似長劍,唇如點朱,當真是一俊逸的少年郎。可頭頂上卻用毛筆當發簪,一頭烏黑的長發被隨意盤起,還有兩縷調皮的發絲垂至耳邊。身上還披著一張宣紙,從中掏了個洞,當成斗篷搭在肩上。可能少年覺得自己穿搭相當瀟灑,邊逃還邊對女孩擺造型,殊不知點點墨跡加上單薄的宣紙早已在追逐中破爛不堪,少俠沒看出來,倒像一個小乞丐。
兩小追逐著跑到廊下,兩中年男人卻沒有絲毫動作,任由他們在身邊繞圈。
蕭選瞅見一個空檔,跑進雪中,林嫻也不放棄,院中石板上留下兩行雪腳印。
“蕭老弟,你這小兒子不是天生的劍道奇才嗎,劍本是兵中君子,這孩子倒是不見絲毫君子之風雅,整個一閑不住的小猴子嘛!話說回來,你還是不打算讓他去學劍?當年出生時的異象可是滿城皆知,連青蓮宗長老都親身前來,對這孩子的根骨贊嘆不絕,你真不打算抓點緊,提早送過去跟著那位長老學劍?”
“林兄啊,這八年你勸我讓選兒習劍的次數我都數不清了,我感覺我都快被你說動了。可我家老大前些日子傳信來,說青蓮宗修煉太苦,天賦好,可最重要是選兒自己要喜歡習劍,至少要讓他過個美好的童年。剛開始我也不理解,可那年峰兒回家,我看到他臉上的傷疤和手上厚厚的老繭時,我也不舍得早早把選兒送出去了。我叫蕭富安,小富可安身便好。我沒什么太大的志向,也沒必要去強求孩子,等選兒再長大些吧,讓他自己選,他若執意投身那片廣闊江湖,我便任他自由闖蕩。若他不愿,我這半輩子打下的資產也足夠他富足一生了。峰兒與靈兒當年也是自己選擇去修煉,如今,我也希望選兒能由他心意,人生在世,平安喜樂就好。”
黑袍中年人聞言笑道:“蕭老弟當真豁達開明,喝茶喝茶。”
二人舉杯對飲,茶香彌漫。
……
城主府練武場。
“你別跑……給我站住……呼……呼…”
林嫻拄著膝蓋,喘著粗氣,看著前面仍對自己嬉皮笑臉的男孩。
“林嫻,你身體素質太差了,這才繞了城主府一圈,你就跑不動了,跟本少俠比差遠了!”
男孩仰天大笑,說不出的得意,可瞬間目光就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演武場上,兵器棚下,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應有盡有。林城主本就有一定修為在身,府中護衛有時也在此比武,兵器自是不缺的。可少年的眼睛卻被長劍牢牢吸引。深青色的劍柄,漆黑的劍脊,森白的劍刃,仿佛時刻閃著寒芒的劍尖,這是一把出自名家的寶劍。
尋常孩童見到這些浸染過鮮血的兵刃,總會有些心里發怵。可蕭選天生膽子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中間那修長的劍身。
他覺得,這種兵器,好美。
林嫻看著蕭選直直的盯著自家兵器架上的長劍,神氣的如同一只驕傲的孔雀,“怎么樣,多吧?你家有這么多兵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