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琳是個老狐貍,任憑胡惟庸如何暗示,就是不上鉤,揣著明白當糊涂:“兩淮都轉運鹽使司王副使欺壓灶戶,造成一批鹽徒,危害河運,現已被陛下革職查辦。”
胡惟庸敲了敲桌子,提醒道:“王副使之罪當殺。只是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干系重大,不可長期缺員。吳尚書,松江府通判王庸頗有才干。”
吳琳笑呵呵地點頭:“松江府的王庸啊,他確實有能力。說來也巧,鎮江知府也叫王鏞,此人官聲不錯。”
胡惟庸盯著吳琳這張老臉,向椅子背里一靠,冷冷地說:“吳尚書,我們話不投機啊。”
吳琳起身,拱了拱手:“老了,不善言辭,還請胡相莫怪。”
胡惟庸端起茶碗,猛地吹了一口,沉聲說:“本官聽聞,上了年紀的人都羨慕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知吳尚書羨慕不羨慕?”
吳琳雙眸微動,臉上的笑意收斂,徐徐說道:“心向往之,身不能至,胡相助我?”
胡惟庸品著茶,一言不發。
吳琳行禮,轉身而去。
王文卿剛到中書省,就看到了吳琳一臉不高興地離開,尋人通報。
胡惟庸看著王文卿,微微皺眉。
此人并不聽自己的話,要不然許多文書都不需要遞到中書省就能扣下去。
“胡相,這里有一份文書,還需胡相呈報陛下。”
王文卿將顧正臣寫給太子的文書遞了上去。
胡惟庸掃了一眼,凝眸問:“一個地方知縣,緣何會給太子遞文書,他難道不知此舉會招來殺身之禍?”
王文卿不解,揣測道:“興許是不適地方,欲求攀附東宮調入金陵。”
胡惟庸搖了搖頭:“你還是沒說,他難道不知道此舉會招來殺身之禍,王司令,你認為顧正臣是個神志不清、做事魯莽之人?攀附東宮,呵,你太小看他了。”
王文卿有些震驚。
攀附東宮還小看,他還能攀附誰去?東宮上面就一位,就是咱們陛下啊。
“你下去吧,本官需要面見陛下。”
胡惟庸從桌案上又取了一份文書,入宮求見。
華蓋殿。
朱元璋正端詳著輿圖,手指點在是山西朔州位置,對一旁的朱標、沐英說:“徐達在朔州,請旨在山西移民萬戶百姓至大同周邊墾荒,你們認為如何?”
沐英看向朱標。
朱標對軍務并不熟悉,謹慎地回道:“父皇,大同乃是邊關前線,魏國公所請,想來也是立足長遠。若大同周邊有民,后勤穩固,則不畏胡虜犯邊。”
沐英暗暗點頭。
朱元璋看了一眼輿圖,沉聲說:“長城年久失修,諸多地段已無防御之用。胡虜頻頻犯邊,若此時移民北上大同,一個不慎,百姓可就遭罪了。”
沐英見狀,走出來進言:“陛下,山西、北平,有魏國公徐達、曹國公李文忠、宋國公馮勝、衛國公鄧愈、中山侯湯和,皆是老將,經驗豐富,深諳兵法之道。臣以為,魏國公此時提出移民大同,定是思慮再三,認為胡虜寇邊不敢深入,此時正是時機。”
朱元璋瞥了一眼沐英,點了點頭:“那就如魏國公所言吧。”
宦官趙恂入殿奏報:“陛下,胡右相求見。”
“宣。”
朱元璋卷起輿圖,看著行禮的胡惟庸:“起來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