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帆走向北面的黑板,取出一支粉筆,在黑板之上敲了敲,肅然道:“對付一個趙瑁,確實不需要隱忍三個月之久,但是諸位,此番格物學院應對的不是趙瑁,而是學院的缺陷,學院的不足。”
刷刷——
幾是看不到的粉末飄落,“缺陷”、“不足”等字寫在了黑板之上。
唐大帆抬手將這些字圈了起來:“算起來,格物學院成立至今有八個年頭了,時間不算長,卻已凌駕于國子監之上,成了事實上大明最高學府之地,承擔著為朝廷輸送人才的重任!”
“可這些年來,格物學院經歷的風波可不少,傳統儒學的反撲一次接一次,甚至有人想要借天變扼殺格物學院!現如今格物學院有所成效,又有人眼巴巴地想要摘走果實!”
“這次趙瑁來學院,并非不可預料之事,想來也是必然之事,所以在學院開創之初,顧堂長便一再強調,設置院規,完善院規,執行院規,落實院規,學院內一應事宜當以院規為準。”
“這些年來,咱們摸索著,吃著虧,總結著經驗,沒少完善院規,可總有些地方沒有辦法觸及,也無法去完善。而這部分,便是堂長職責,堂長的權限邊界,是堂長在當下權力之下,帶來哪些破壞,又是如何破壞……”
趙臻、李子發、馬直等人默然點頭。
顧正臣作為學院的締造者,自然不可能有私心,他作為堂長時,凡事謹慎,凡事按院規來辦,從不會聚斂錢財肥自己,也不會想各種辦法去貪污,有些缺漏自然就無法發現。
唐大帆寫下“測試”兩個字,解釋道:“蒸汽機測試、材料測試等,有一個詞叫暴力測試,或是極限測試。那就是施加破壞,檢查蒸汽機、材料能不能扛得住。”
“格物學院的院規、制度也是如此,總需要經歷一次暴力檢驗,才能發現問題,堵住問題,也才能確保在我們這一代人不在了之后,格物學院的院規依舊可以確保整個學院不會因為某個院長、堂長的胡來而被毀掉!”
“所以——”
“所以你就放縱了趙瑁,然后一直在暗中觀察?”
李子發問道。
唐大帆將粉筆丟下,微微點頭:“沒錯,經過這三個月的觀察,我發現堂長職權濫用,導致的損害極大。比如捐買入學名額,這些年一直沒有明確下來數量,現在,是時候設個籬笆了。”
“還有學院教材供應,要不要交集賢院之外的民間書坊承擔,這事也必須敲定下來,內部設置店鋪之事,絕不能允許。”
“這段時間的觀察告訴我,但凡是逐利的因素介入,必然會有利益輸送,而利益輸送背后,必有腐敗。為了確保格物學院只為學問,一心培養實干人才,就必須摒棄商人進入。”
“萬不得已需要引入,也需要設以監督,放在公開之地進行,否則,不準推行!制度與院規的完善,便是我隱忍等待的原因。”
馬直、萬諒等人表示理解。
楊永安抓著胡須,一臉欣慰:“既然是為了學院的長遠,那這幾個月的委屈也是值得,何況現如今趙瑁倒了,格物學院也可以撥亂反正了。”
計修身贊同:“這些年的院規、制度建設發揮了不小作用,至少趙瑁沒權限,也不可能越過我們直接挪用學院本身的銀錢。這些院規、制度必須如鐵一般確定下來,誰也不能破壞,包括堂長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