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渙散的眼神逐漸凝聚,看向港口方向:“讓高令時帶人先行登陸。”
李景隆打出號旗。
三艘大福船緩緩抵近港口,為了確保安全,高令時甚至讓人準備好了神機炮,軍士也在船舷警戒。直至水師的人登上船只,發現船上沒有一人,這才放心下來。
上岸警戒出三里,占據高處,環控周圍之后,高令時才命人報告安全,寶船船隊緩緩進駐港口。
高令時站在碼頭,對下船的顧正臣道:“按照約定,這里應該有人接應我們,可陳元耀并沒有派人來。”
顧正臣神情淡然,從容邁步:“不急,沒有陳元耀的人來,還有我們的人來。”
果然,在顧正臣登上高丘,眺望占城王都方向時,軍士周寧接近了港口。
周寧見到顧正臣,拿出一份文書:“陳元耀接納了陳祖義,并且加固了城防,甚至連火器也準備上了,看樣子,他并不打算輕易地將城池交給我們。”
顧正臣看過文書看了看,轉身看向張赫、梅鴻等人:“航海侯,你帶兵兩千,警備港口。高令時、梅鴻,傳令軍士,攜帶火器,隨我挺進占城王都。”
高令時、梅鴻等領命。
此番水師南下一萬四千余人,即便是留兵兩千,依舊有一萬兩千兵,且多是水師的精兵強將。
如此規模調動,顯然這是一次大動作。
只不過,這動作更多只是虛張聲勢,在眾多將士眼里,并不是一場真正的戰斗,以至于生出了懈怠與疏忽。
可以理解,這兩個月來,水師跟著顧正臣就是走來走去,跑來跑去,藏來藏去,始終都沒有大的戰斗,即便有幾次攻城,那也是奔襲,炮擊,受降或是繳獲物資,離開……
太過簡單,任何戰爭似乎只是信手拿捏,沒有一個敵人是明軍的對手,這些導致軍隊內部出現了一些驕縱。
顧正臣行軍十余里之后,發現斥候竟只放出去了二里,勃然大怒,將負責斥候的段施敏拉了出來,厲聲呵斥:“怎么,沒有大陣仗就沒了警惕,沒了憂患?你是不是忘記了陳宗藝怎么死的,制蓬峨怎么死的?”
“還是說,你段施敏也想要將我的腦袋割下來?水師行軍,斥候放出五里、十里預警這是基本功,你連這點都做不到,還當縝密楚同伯?我看你就是一頭蠢豬!”
別看段施敏平日里趾高氣揚,說話嗓門大,在軍中也罕有服誰,可面對顧正臣的訓斥,一點也不敢反駁,甚至連頭都不敢抬。
顧正臣拔出段施敏腰間的刀,丟到了段施敏腳下:“想清楚,這刀是用來保衛大明,殺敵立功的,還是用來當擺設,被敵人打個措手不及,然后拿去當戰利品的!”
段施敏羞愧不已,撿起刀,指向天空:“鎮國公,我這就帶人前出偵查,若有半點不到位,危害了大軍,這刀便是自刎之刀,謝罪之刀!”
顧正臣甩袖:“滾!”
對于老部將,顧正臣沒有留半點情面。
段施敏也知道顧正臣的脾氣,領兵前出。
顧正臣對高令時、梅鴻等人道:“等戰爭結束之后,務必整頓軍務,要做到枕戈待旦,隨時備戰,隨時能戰!切不可因為火器的強大而輕視了敵人,全軍當牢記,決定戰爭勝負的,不是火器,而是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