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呵呵地說:“沒辦法,這做的買賣畢竟見不得光,朝廷不允許賭,你們還請見諒,也免得錦衣衛或是什么人混進來,來里面請。”
顧正臣跟著蔡昭,問道:“這夏日的夜色可不算長,何時可以登船?”
老人回道:“這位東家莫要著急,該來時,自然會來。不管幾位是頭一次還是第幾次登船,規矩我還是需要說清楚。”“第一條:登船之前必須佩戴面具,登船之后斷不可揭露別人面具。”
“第二條:無論輸了,還是贏了,都要認命,不準耍渾胡鬧。”
“這若是犯了任何一條,你們則會淪為賭注,至于結果是沉尸長江,還是被人買下,淪為驅口,那就看你們的運氣了。”
蔡昭連連點頭。
顧正臣對這一手也很是佩服,這就是匿名的瘋狂啊。
只要沒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想怎么瘋狂怎么瘋狂,想如何放肆如何放肆。
很多時候,匿名,放出來的不是膽量,放出來的是惡意。
顧正臣看向一排面具,皆是青銅金黃色,制式統一,大小統一,就連鼻子的凹陷處、眼睛洞的大小也是一致。顯然,這是同一批模具澆筑出來的面具,并非隨意打造。
顧正臣想起了朱守謙,那個家伙也很喜歡戴面具,甚至還曾打造過一面印加神靈般的面具,不過搞陰謀的嘛,總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頂著一張臉走來走去。
戴上面具之后,便被引入到了最里面的船艙里,里面已有十余人,也都戴著面具,看其衣著光鮮就知道必是富貴人家。
在長江里飄了近一個時辰,也不知是順流而下了,還是逆流而上了,很難分辨出船到了哪里。
就在有人坐不住的時候,老者走了進來,一臉笑意地說:“船到了。”
眾人走出船艙,至甲板上看到了一艘隱在星光之下的大船,長約七八丈,在這長江之上,已經算是相當龐大的存在了,只不過大船之上并沒有任何動靜傳出,也聽不到里面的聲響。船頭船尾只有燈籠外挑,里面卻也是不見光亮。
如同黑夜趕路的商船,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象中的花船。
但顧正臣看了一眼其他人,不少人已經激動起來。
隨著繩梯垂落,蔡昭、顧正臣等人開始攀爬,若是有人體力不支,船上也會丟下大的框簍,可以站在里面被拉上去,又經過一次驗查,這才被人引向船艙。
黑色的簾幕拉開,隨后便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襲來,前面是珠簾,穿過珠簾,前面是一道厚重的門,隨著門緩緩打開,一道光射到了顧正臣的臉上,窄小的光在臉上不斷放大,直至照到了每個人。
喧囂聲一下子撲了過來,男人的聲音,女人的聲音,牌九的聲音,興奮的聲音,沮喪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聲浪。顧正臣隨著人流走了進去,看著里面的場景,不由地有些震驚。
到處掛著琉璃燈,就連船的頂部也沒有放過,燈光與琉璃交相輝映,極是美觀,更將整個船內部照得透亮。
兩側是走廊,鋪著柔軟的地毯,走廊連通底下空間,以八卦的方式布置著一個個圓桌。圓桌周圍站了不少戴著面具的人,更有不少穿著薄透的女子穿梭其中,嬌呼聲連綿不絕。
顧正臣側頭看了一眼厚重的門,門的邊緣不是木頭,而是包裹了一層棉布,另一側門則有些凹陷,顯然使用了嵌套的方式隔音。
這艘船能打造出來,絕不是一般人的手筆。
便在此時,一群鶯鶯燕燕的年輕女子笑靨如花,一個上前,挽上手,任由男人上下其手而面不改色,依舊輕柔地引路。
顧正臣看著身邊有十六七歲的女子,娉婷秀媚、桃臉櫻唇,毫不客氣地拿出了一疊寶鈔塞了過去:“來,今日帶老爺玩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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