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婉見顧治平將桑葚子給了林誠意,白了一眼,言道:“聽到消息了?”
林誠意很高興,最喜歡的就是顧治平這孩子,懂事得很,不像是自己閨女,一點都不和自己親。
“林娘,這是我從朱雄英那帶來的,可能還有些酸澀。”
顧治平凈手之后擼起袖子,對林誠意說了一番,才回張希婉的話:“路上聽說了,怎么還有說釋迦摩尼佛、太上老君為陛下辦事的……”
張希婉笑得瞇起雙眼:“你父親是沒辦法,為了朝廷這才不得不用些手段。陛下借勢用勢,不說高過佛門、道門一頭,至少也算是天命所在,奉天治民了。”
“皇室總有一些奇怪的心思與考慮,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親那邊,興許再過半個月,咱們就能通書信了,這一次蟄伏,可比預期的短了幾個月,聽說元廷傾國而來了,是不是真的?”
顧治平眼見張希婉高興的臉上又開始出現擔憂,拿起面皮,打了些肉餡,慢條斯理地包餃子:“孩兒知道的,母親都知道。不過父親籌備了這么久,為的就是元廷南下,應該沒什么可擔心的。”
張希婉依舊擔憂:“那不一樣,之前你父親只打算吃掉十萬至二十萬騎兵,可現在外面傳聞來了六十萬騎兵,就像是一家八口吃一鍋餃子,可一下子煮了五鍋餃子,還是咱們八口吃,這如何吃得下?”
顧治平絲毫不擔心:“母親,不管是父親下了五鍋餃子八個人吃,還是準備了一桌飯來了三桌人,現在情況到了這一步,吃不下去,撐不開肚皮就得吃下去,來多少人,到了飯點,都要開飯。”
張希婉略是心安,可一看到這小子嘴角動了動,拿起搟面杖就敲了過去:“腹誹什么呢——”
顧治平委屈,眼巴巴地看向祖母。
祖母沒空管,正與顧明月抵額頭玩……
林誠意心疼,惡狠狠地只敢用眼神警告張希婉。
蓮花橋。
魏觀站在橋頭,看著鎮國公府的方向,思慮頗重。
高啟嘆了口氣:“以夢照現實,這事鬧得滿城風雨,對皇室不利啊。”
魏觀板著臉,側頭道:“鎮國公活不過來,自然不利,陛下的威信還可能受損。可你想過沒有,若是鎮國公活過來了,陛下的權威將會何其重?世人如何看陛下,誰又敢說他這個淮右布衣不是真命天子?”
高啟嘴角動了動:“老爺,慎言。”
淮右布衣這樣的話可不敢隨便說,萬一被老朱聽到了,很可能會倒霉。
“可我不信死人可以活過來。”
高啟語氣堅定。
魏觀一步步走下臺階:“你是不信,我也不信,但只要事情與鎮國公有關,那諸多不可思議的事就可能會發生。讓我說,佛門、道門不可能賭上名譽去做這件事——”
“陛下英明神武,也不可能沒有把握就公開以夢說事,甚至還給鎮國公了一道大權旨意。這背后,有我們看不懂的事,我甚至覺得,顧正臣雖然失蹤了近一年,可他——”
“一直都在活躍著,似乎就在我們身邊,在某一個暗處睜著一雙眼,在等誰露出破綻,然后跳出來,大喊一聲:受死吧……”
高啟緊鎖眉頭。
我的魏尚書,你不是說書之人,不必如此編排吧。
顧正臣的死是共識,天下共識。</p>